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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დ资讯] 鱼珑《姜记小饭馆》(全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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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14 11: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鱼珑《姜记小饭馆》(全四卷)

{出版日期}2022/11/16

{内容简介}

人人都说大夏杀神沈凤鸣铁石心肠,
谁知一吃姜家的饭,心软了不说,嘴也甜了!

姜云珠不明白,自己明明从奴婢成了安平侯少夫人,
怎麽一睁眼又回到被迫要卖身为奴的那一天,
原以为这次的结果仍同前世一样,不想妹妹竟抢了那根命运的树枝,
不用被卖了自然欣喜,只是家中情况不容乐观,
连年旱灾逼得她说服家人举家南迁寻生机,也的确找到了富庶的落脚地,
她看出矿山脚下的集市有赚钱潜力,决定带着家人卖吃食搏生路,
少见的胡辣汤、客制化小炒和便当为她吸引一票死忠客,
就连大夏的杀神、麒麟卫指挥使沈凤鸣也爱吃,
只是……他到底还想借住在她家多久?
虽然教她识字让她很感谢,但他能不能快点离开?
原因无他,前世这村子曾被土匪屠杀,而幸存者指认的凶手正是他!

为了改变命运,
可是做了许多计画的,
不但想送弟妹们去学堂,还打算将事业版图拓展到县城,
而目前除了资金不足,赚钱这条康庄大道没其他阻碍,
於是她看准时机趁着年节在庙会上推出新鲜物,
香气四溢的烤串果然让她荷包赚饱饱,租铺子和束修钱一下全有了,
但捡到因千里追凶受伤昏迷的沈凤鸣这事却让她很意外,
且这男人和她印象中太不一样了,竟开口说要报答,
不只在新饭馆里帮她跑腿,还抱怨自己对他太客气,
明明是个冷面阎罗,却会对她笑、细心体贴更帮忙默下食谱,
唉,自己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和他拉开距离的,这下可怎麽办才好……

面对沈凤鸣这高富帅的追求,姜云珠坚定拒绝──难啊!
他以亲自雕琢的白玉簪相赠,亲手簪到她的发间,
可恶,这样心跳怎麽可能不加速啦!
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她拿无意嫁高门大户为由推拒,
谁知这人并不放弃,用摘樱桃为诱饵让她乖乖跟他出游,
见她觊觎潭中肉质鲜嫩的桃花鲤,他放下身段下水抓鱼,
还抢了她的烹饪工作,三两下把鱼处理好,架火烤给她吃,
但这家伙最贼的是,竟在她为庆祝搬新家而喝醉时偷亲了她,
一下又一下,大概是真的太醉了吧,她居然没拒绝……
如今她见了他只觉得尴尬,还没厘清这段关系,
她就莫名其妙被绑架……

凭着新奇鸡尾酒和一手好厨艺,姜云珠的私房菜馆在京城打响名号,
各路权贵娇客慕名抢订位,还被急召入宫抢救某位贵人的胃口,
对方是沈凤鸣的亲人,依照梦境命不久矣,
她便请来医仙希望能帮一把,尽点心意,
又开启第一道斜杠人生——组建船队进行海上贸易!
主要是帮助退役军人能有糊口的活计,顺带开发生意赚钱,
但她那前世夫君、如今的安平侯大公子胆子更大,老是在踩沈凤鸣的底线,
不但和某位皇子勾结跟她抢生意,还因为肖想她害她差点名节不保,
最可恶的是居然趁沈凤鸣去外地查案,想用五万铁骑换皇上赐婚……

第一章 换人被卖

正是农家秋忙的时节,此时清河村的百姓却都往村北的姜家张望着。

先是几个骑着匹高头大马的豪奴开路,随後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那马车明玉宝盖,珠帘漫卷,就连拉车的马都是金辔银勒,说不尽的奢华富丽。

有不知道情况的就问:「这是谁啊,姜家还有这样的亲戚?」

「那是姜家的女儿,好像叫姜云珠,听说早年被卖了出去,几年不见,谁想得到她竟成了侯府的少夫人,真真是人上人,不同凡响了。」有人感叹的说,不知是感叹姜云珠的命运,还是感叹自己怎麽没有这麽个好女儿。

马车在姜家门口停下,五六个丫鬟婆子立刻上前,簇拥着一位公子跟一个窈窕丽人进了院子。

惊鸿一瞥,众人看到了那公子跟丽人的容貌。

「那就是侯府的公子吧,长得可真俊!」

「我瞧着姜家姑娘才好看呢,啧啧,就好像神仙娘子一般,怪不得能做侯府的少夫人。」

「姜家怎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的?」

众人又羡慕又嫉妒,议论纷纷,人群中,姜云秀紧咬牙关,几乎咬出血来。这马车、这富贵,甚至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本来她也能拥有的,只要……


「是娘对不起你们,你们就选一个吧,是留下还是走,都是命。」陈氏泪眼婆娑的把两只手伸向前方。她两只手里各攥着一根只露出一点的枯树枝,两根树枝长短不一,选中长的树枝就留下,选中短树枝的人,就要跟人牙子走了。

眼前一阵阵发晕,姜云珠定了定神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三间泥瓦房以及一个小小的院落,既真切又有点陌生。

这好像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住的那个院子,怎麽回事?她不是已经嫁人,成了安平侯府的少夫人吗?

「云珠,你的病还没好,你先选吧。」陈氏道。

姜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姜云珠,今年十六岁,二女儿姜云秀,今年十五岁。这两个女儿陈氏都疼,可现在没办法,她只能卖一个。

其实陈氏偏向让姜云珠留下,因为她前些日子刚生了一场大病,人都烧糊涂了,若是再被卖出去,肯定很难活下来,可一想到她留下,姜云秀就得走,陈氏又恨不能把刚才的话收回来。

看着陈氏手里那两根树枝,姜云珠却终於确定,这确实是她刚穿越到这世界那会儿。

这两根树枝,她清楚记得,左边那根是短的,右边那根是长的,当时她选了左边,然後被卖进安平侯府当丫鬟。

一去就是七年,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可她怎麽又回到了这时?

黄粱一梦?

姜云珠有些迟疑。

旁边却有人不耐烦了,「快点吧,都什麽时辰了,我还等着回去呢。」一个涂脂抹粉的妇人先是催促姜云珠,随後又对陈氏道:「妹子,我说你也别哭了,六两银子真的不少了,你到处打听打听,现在二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大姑娘,多少人想卖都卖不出去呢!我是看你这两个闺女合我的眼缘,不然能给你这麽高的价吗?」

说到这里,妇人眼珠一转,拉起陈氏的手,热切地道:「妹子,要我说,还抽什麽签,你不如把两个都卖给我,她们跟着我,好日子在後面呢,不比跟着你挨饿受冻强?十三两,两个一起卖给我,她们有了生路,你们过得也松快些不是?」

妇人越说越激动,毕竟姜家这两个女儿长得太可人了,十五六的年纪,就像早上桃花上的露珠一样,她只要买到,转手就能赚上一笔。

然而陈氏狠命地摇头,卖一个是无奈,卖两个,她就是丧了良心。

妇人见希望落空,心中暗骂一句死脑筋。嘴上又开始催促,「那就快些吧,到底哪个卖给我?」

陈氏看向姜云珠,示意让她选。

此时姜云珠已经回过神来,不管那是梦还是什麽,日子还是要过的。

犹豫片刻,她把手伸向陈氏左边那只手,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主死了,她用了人家的身体,也该回报人家父母一点。况且,如果一切真如在梦里,那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想来这次应该会简单些。

旁边的姜云秀见状,却是面色剧变。

就在刚才,她经历了一次人生从大悲到大喜的转变。她不敢相信,上天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这次绝不会窝在山村里当一个农妇了,她要富贵荣华、她要锦衣玉食!

只要她拿到左边那根树枝,她就会被卖进安平侯府,然後拥有姜云珠以前拥有的一切。

她不只一次妄想过,而今这个愿望终於要成真了!

想到这里,她先姜云珠一步,一把抓住陈氏的左手,「娘,我选这根树枝。」她压抑着激动兴奋的语气说出口。

「云秀。」陈氏惊诧地喊出声。陈氏当初是随手一抓,并不知道手里的树枝哪根长哪根短,而明明是姜云珠在选,她已经选中了左手这根树枝,姜云秀抢什麽?

她其实并无恶意,但姜云秀却好像受到了刺激,忽然高声怨恼道:「娘,为什麽让姊姊先选,就不能让我先选吗?」

是的,姜云秀怨恨陈氏。上一世她留在陈氏跟姜城身边,孝顺他们、照顾弟妹,甚至听他们的话,嫁给许青山那个窝囊废,可他们呢?他们念念不忘的始终是姜云珠。

想姜云珠在做什麽,念着她吃饱穿暖没有,可其实人家每天在安平侯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却在村里每天吃糠咽菜。

所以她算什麽,她的付出又算什麽?

等到姜云珠回来,成了贵夫人,他们眼里就更没有她了。

同样是女儿,他们就这麽对待她的?

这次她一定要顶替姜云珠过富贵生活,无论谁都不能阻拦她,不然她就跟谁拚命!

越想,姜云秀越觉得愤懑,她直接捏着陈氏的手,把她手里的树枝抽了出来。

陈氏被捏得手生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云秀。

姜云秀却没管她,只看着手里的树枝,是短树枝,真的是短树枝,那一切都是真的,她就要做侯府少夫人了。

她激动的红了眼圈,脸上却在笑,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扭曲感。

陈氏只觉得眼前的姜云秀十分陌生,好似根本不是她的女儿。

一旁的姜云珠也注意到了姜云秀的异常。在普遍认知里,被卖出去就等於受苦,好点的,被卖到富裕人家当丫鬟,动辄被打骂,生死都由人家,低贱得很;运气差的,直接被卖进窑子里,那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梦里她被卖到安平侯府,可其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她才想着,她还是选那根短树枝算了。

现在呢?姜云秀之前不是很怕被卖,怎麽忽然去抢陈氏手里的树枝?发现里面是短树枝还这麽高兴?

想到梦中的经历,姜云珠抬了抬眉眼,姜云秀不会也作了类似的梦吧?

她记得,梦里姜云秀就对她十分不满,还曾经当着她的面说过,若当时让她先选,说不定现在侯府少夫人就是她了。

甚至,她好像还勾引过林霆安,只是那时她满脸风霜,早已花期不在,林霆安哪里会看上她。

有意思,姜云珠没动,继续看着。

「娘,我选中了短树枝。」这会儿,姜云秀也冷静下来,好似宣示般的对陈氏道。

「云秀……」陈氏十分担心她。

「姜云珠,我选中了短树枝。」姜云秀又对姜云珠道,说这话时,她下巴微抬,志得意满,她心想,上天眷顾,这次终於该让她锦绣荣华,让姜云珠滚在泥坑里了。

见她这样,姜云珠终於确定了刚才的猜想,看来姜云秀也作了和她类似的梦。

想起安平侯府种种,姜云珠笑了,姜云秀真的想要她梦里的人生?

那就给她好了,只希望她到时候不要後悔!

於是事情就这麽定了下来,双方写了契书,交割了银子,姜云秀收拾东西跟那妇人离开。

除了身上那身衣服,姜云秀什麽都没带,在她看来,家里这些东西都有种穷酸气,带着没得让人看不起。

临走时,她对姜云珠说:「姊姊,若是以後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来求我。」她若是心情好,说不定会赏她几两银子,就像她以前施舍给她的那些绸缎一样。

求她?姜云珠唇角上扬,她以为一个丫鬟到侯府少夫人是那麽容易的?再说了,她为什麽要求她,她的好日子才刚要开始呢!


姜云秀走後很久,陈氏还一直站在大门处,似乎这样就能把她等回来一样。

知道她难过,姜云珠也没去打扰她。

太阳微斜,秋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姜云珠抬目四望,只见天高云淡,心胸顿时为之一阔,这久违的自由真是让人无比欢喜。

是的,姜云珠一点也不留恋安平侯府的生活,包括那个让人羡慕的夫君林霆安。

於她来说,那就像一个囚牢。她本来还想着,若她再进侯府该怎麽逃出来,现在好了,省事了。

不过眼下她也有急需解决的问题,长丰府这两年灾情严重,去年是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今年则是旱灾加蝗灾。

灾情严重到什麽地步呢?夏天本是植物茂盛的时候,遍顾四野,竟然一点绿色都没有,只见赤地千里,百姓流离失所,渴死、饿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也是因为这样,姜城跟陈氏这对勤劳本分的夫妻,才被逼到了卖女儿活命的地步。

姜云珠想,这长丰府不能待了。

一,这里灾情太严重了,古语有云,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她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如果社会安定,百姓都安居乐业,那一条狗可能都有肉吃。

反之,如果社会动乱、百姓穷困,那一个人就算再怎麽努力,也很难过上想要的生活,所以他们若要想过上好日子,必须先搬到一个富裕的地方才行。

另一点,她记得长丰府明年依旧会有旱灾,姜家明年会去逃难,也因此,梦里等她在安平侯府站稳脚跟後,想跟他们联系却联系不上了。

既然如此,为什麽不化被动为主动,提前搬家呢?

想到这里,姜云珠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很快,她就发现了埋着脑袋蹲在後房檐下的姜城,也是她这身体的父亲。

怕姜城难堪,姜云珠退了回去,然後刻意加重脚步往那边走去。

听见脚步声,姜城赶紧擦了擦眼睛,站起身。

「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想想以後怎麽办。云秀她……我感觉我们以後还会见面的。」姜云珠一边劝着,一边说出前世的经历。

姜城却以为她在安慰他,卖出去的女儿,哪里还能再见?

「是爹对不起你们。」是他没用。

姜云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灾荒年,易子而食也是有的,他们这样,或许还算幸运的。

沉默了一会儿,姜城觉得该想想以後的日子怎麽过,他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他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放心,有这六两银子,咱们省着点花,应该能撑到明年了,等明年开春……」

「若明年依旧大旱呢?」姜云珠问。

姜城被问住了,下意识的想回「怎麽可能」,可一想到去年就大旱,今年更是大旱加蝗灾,那明年大旱似乎也没什麽不可能的。

是啊,若是明年也大旱呢?他怔住。

姜云珠等着他回神。

好半晌,姜城道:「把你娘还有姜霖他们都叫过来,咱们一家好好商量商量吧。」

姜家不只有姜云珠、姜云秀两个女儿,还有姜霖、姜云雪、姜武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是他们年纪太小了,这种年景,白送给别人都不一定有人要。

姜云珠点点头,去叫陈氏等人,不一会儿,一家人齐聚屋中。

姜云珠牵着姜武的手一起进屋,姜武今年才六岁,生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姜家人外貌都不错,姜城是典型的国字脸,陈氏则带着点江南水乡的温婉,皮肤也白,所以姜家的几个孩子都长得十分好看。

姜云珠看见姜武就很喜欢,只可惜,梦里他好像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也是,如果按照梦里的情形,姜家等到明年银子花完才去逃难,姜武年纪这麽小,撑不住很正常,但幸好现在应该不会了。

想到这,姜云珠攥紧了姜武的手,姜武则靠在她腿边,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乖巧得很,似乎也知道家里出事了。

「当家的。」陈氏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问姜城。

姜城把刚才姜云珠的话说了一遍,问她有什麽想法。

陈氏手足无措,明年还会大旱吗?老天爷就这麽不给人活路?可现在已经入秋了,却一点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明年说不定真的会……

之前她是不敢往那方面想,总盼着明年会好的,但现在有人点破,她就如梦中被惊醒。

那怎麽办?

陈氏看向姜城,姜城则看向姜云珠,他觉得,经过这件事,姜云珠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爹,娘,我觉得我们应该搬家,或者说,去逃难。」姜云珠语出惊人地道。

「搬家?搬到哪里去?」陈氏下意识就想拒绝,她知道颠沛流离的苦,当时她跟陈老爹就是逃难到金牛村的,好不容易在这里落地生根,她不想离开这里。

闻言,姜云珠看向姜城,她觉得,他是支持她的。

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姜城明白女儿的意思,转头便低声跟陈氏商量起来,说明年若是还有旱灾,他们肯定撑不住的,就算没有旱灾,他们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太好过。

陈氏越听眼圈越红,但她也知道姜城说得对。

到傍晚的时候,姜家已经达成一致,他们要搬家了。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这两天就出发吧。」姜城道。

「这两天?」姜云珠也没想到姜城会这麽急。

姜城却道:「已经入秋了,天会越来越冷,咱们最好在入冬前找到个落脚的地方。」不然,数九寒天,无片瓦遮身,冻也要冻死他们。

是这个道理,姜云珠明白了。

於是姜家人立刻忙碌起来,准备离开长丰府。

至於去哪里,他们想往南走,一是南边雨水多,二,越往南走,气温越暖和,这倒跟梦里他们逃难的方向一样。

姜城把家里的推车修好,陈氏则收拾家里的东西,姜云珠在一旁帮她。

其实也没什麽好收拾的,这两年受灾,家里已经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现在只剩下一些没人要的破桌子什麽的,根本没法带。

「姊,这东西要带吗?」姜霖端着一个破瓦盆问姜云珠。

「不带。」姜云珠斩钉截铁的回。

姜霖转身跑走。

「姊,这个呢?」姜云雪拿着一个破包袱皮问姜云珠。

姜云珠瞅着那个包袱皮,当抹布都嫌破,可是现在……

「带着吧。」她道。好歹是块布,万一路上太冷,还能垫着坐坐什麽的。

於是姜云雪就高高兴兴地把破包袱皮小心叠好,如视珍宝。

就连姜武也来帮忙,几个孩子忙得热火朝天,陈氏在一边看着,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忙到天黑,众人吃饭休息。



第二天一早,姜城很早起来去镇上买粮食,准备路上吃。

他买的全是高粱米,这年头米价飞涨,穷苦人家哪里吃得起米,都是买这种粮食吃。这种粮食,粗糙难咽,以前都是拿来酿酒的,可现在有吃的就不错了。

就这样,五十斤高粱米也花了他五百文钱。

价格涨得太快了,姜城越发觉得离开这里是个好主意。

陈氏则去村中打听情况,看现在哪条路好走点,还有,他们要离开长丰府的话,需不需要去县衙办路引。

可这一打听她才知道,其实村里已经有人去逃难了,他们大多也是往南去,走哪条路,说法却不尽相同。

村里的人也不知道那条路好,毕竟只有走过的人才知道,但走过的都没回来。

至於路引,也有人去问过,可县衙根本不给办,毕竟一个弄不好,惹怒了官老爷,还可能会被抓起来,这麽多人要离开长丰府,万一被上面知道了,官老爷的乌纱帽可能不保。

要离开,只能偷偷的走。

到了中午,一家人又聚在一起,说着自己的观察所得,也更加坚定了离开这里的决心。

吃完饭,陈氏立刻忙碌起来,她要把那些高粱米掺上米糠做成饼子路上吃。

姜云珠则把咸菜缸里仅剩的那些咸菜全拿出来,切成丝,也是留着路上吃。

她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六七颗咸菜就全变成了细细的咸菜丝。

家里还有些香油,那是留着过年吃的,现在也不留了,全给倒进咸菜里。

做好这个,她又去准备水,现在各处都闹旱灾,水可是矜贵的东西。

姜家院子里原来有一口水井的,可如今跟村里大部分的水井一样,都没水了,要打水就只能去村头的那口井,那口井深。

姜云珠跟姜霖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打回来两桶水,只是水是浑浊的黄色。

她看得直皱眉,这能喝吗?

「放一晚上就能喝了。」陈氏在厨房看见便这般说。

至於烧开水,他们连做饭的柴火都没有,怎麽烧。

「把家里的桌子、板凳还有床都拆了烧,把水烧开了再喝,不然生病了可怎麽办。」姜云珠说。

这话把陈氏吓得张开嘴巴,烧桌子烧床?这怎麽可以……可转念想到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似乎也没什麽不可以的了。

姜城跟陈氏是白手起家,家里的东西全是他们一件件攒的,就比如那张床,是他们成婚时买的,还有那张桌子,是她生姜云珠时姜城找人打的。

这一件件东西全有她的记忆在,如今却要烧了……

陈氏沉默了,她知道,这次他们真的要破釜沉舟了。她心里很怕,可是有家人在身边,她似乎又不怕了,她甚至要坚强起来,好为她的孩子遮风挡雨。

看着那两桶水,姜云珠却想起一件事,现在他们可以把水烧开了喝,可是路上呢?遇见的水可能比这更糟,或许她该早做准备。

想了想,她决定做一个过滤器,最大程度避免喝脏水。

这个过滤器很简单,是用木炭、小石子、砂砾、棉布做的。

姜霖等人没事做,见她在做的事十分有趣,就都围着她看。

姜云珠便让他们帮忙,洗石子的洗石子,刷罐子的刷罐子,很快,一个过滤器就做好了并被她置放在一个破了的陶罐里。

把水桶里的水倒进陶罐里,涓涓细流从陶罐底下流出来,水变得清澈见底。

三个孩子都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了,一旁的姜云珠看了,心道一句成了。

第二章 一家逃难去

第二天,姜云珠帮着陈氏继续做高粱饼子,五十斤高粱米要都磨成粉,再做成饼子,很是耗时间。

这期间,陈氏跟姜城商量一番後各自出了门。

姜城直奔村西,在村西一户朱红色的门前停下,而後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里出来个男人,他一见姜城,立刻用手撑着门,道:「我家也没粮食了,咱娘昨晚就没吃饭,还饿着呢。」看那架势,像是生怕姜城进门或者开口跟他借粮。

这男人正是姜城的哥哥姜海。

姜城看着他微微凸起的肚子,说不失望是假的。姜海接替了姜老爹的班,在镇上一家酒楼当掌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算这两年遭了灾,日子也不至於像他说的那样难过。

「谁啊?」院里一个妇人高声问,随後又道:「不管是谁,借粮肯定没有,咱们自己还吃不饱呢!」

「我知道。」姜海回了一句,看向姜城,那意思是,你听见了吧,我家还吃不饱饭呢!

姜城也不说什麽,只道:「我想见见娘。」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一走,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面,他想着,怎麽也该跟姜老太太见个面、说一声。

「见娘?」姜海嗤了一声,他心头认为姜城没在他这里讨到好,便要跟姜老太太借钱。

「娘,二弟说要见你。」他仍旧撑着大门,扯着喉咙朝里面喊。

「现在知道要见我了,当初娶陈家的女儿时怎麽没想到有我这个娘?」里面姜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道。

当初姜城想娶陈氏,姜老太太却一百个不同意,可最後姜城还是娶了陈氏。

姜老太太气得很,直接分家把他们分了出去,什麽都没给他们,平时也看不上陈氏跟姜城。

「娘。」姜城在门外喊。

「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没你这个儿子。」姜老太太骂道。

她这话很是诛心,姜城何曾忘了她,成婚这些年,姜家每次做点什麽好吃的好喝的,不第一个记着她?

姜城心中愤懑,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口给姜老太太磕头。

姜海挡在门里,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

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姜城抬头道:「娘,我走了。」他的意思,他要离开长丰府了。

「滚吧!」姜老太太从始至终都没出来见姜城一面。

姜城直勾勾地往院里看了一眼,站起身,迈步而去。

与此同时,村南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里,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陈氏关好房门,压低声音把她要走的事跟陈老爷子说了,最後道:「爹,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当初陈老爷子跟陈氏也是逃难逃到这里的,後来陈氏嫁给姜城,陈老爷子就一个人过。前两年,他眼睛出了问题,看不清东西,平时都是陈氏照顾他,陈氏一旦走了,他一个人留下,岂不是等死?故而陈氏特地来劝。

「不了,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哪里不能活。」陈老爷子摇头道。

他岁数大了,眼睛还不好,若跟着女儿一家,不是在拖累她吗?

「爹……」陈氏其实已经打算好了,也猜到父亲会这样说,当下便没再多说什麽。

倒是陈老爷子像是想起什麽一样,进了里屋,没多久,他拿着个布包走出来,将它递给陈氏。

陈氏打开布包,只见里面有一根银簪子并一点碎银子,那簪子是她娘的遗物。

「早该给你的,却总想着留在身边再看看,彷佛你娘还在一样。现在你要走了,带上它吧。」陈老爷子道。

陈氏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收起那布包,更坚定了心中所想。


傍晚,姜家一切准备就绪,太阳才刚落山,所有人就都开始睡觉。

第二天丑时,姜家人起身,拿上东西後悄悄地离开家里。

锁上门的一刻,陈氏的眼泪差点又落下来,但这次她忍住了,她不能哭!

姜城心里也不好过,前路漫漫,他的担子更重了,有那麽一瞬,其实他很想返回身留下,心想着万一明年年景好呢?可他也知道,他不能赌,因为他输不起。

反倒是姜霖等三个孩子兴致勃勃的,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次远行。

「走吧。」姜城道。

一家人悄悄去了陈老爷子的住处。

姜霖轻手轻脚地翻过那道矮墙,进去开了门,姜城等人直接进了院子。

「谁?」陈老爷子眼睛不好使,耳朵却异常灵敏,加上年纪大了,浅眠,所以听见了外面的响声立刻惊问。

「是我,爹。」姜城回道。

陈老爷子惊讶不已,这个时间过来,是出什麽事了吗?他心中不安,赶紧起身开了房门。

「爹,快跟我们一起走。」姜城压低声音道。

陈老爷子这才明白陈氏的打算,原来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带上他了,昨天只是怕他拒绝才没说,心里是又感动又伤心。

但这样反而让陈老爷子更不想跟陈氏走了,只催促着他们赶紧走,否则晚了被别人瞧见就不好了。

可陈氏不肯,一定要带上陈老爷子,陈老爷子不同意,两个人便拉拉扯扯起来。

姜云珠在旁边看得着急,她觉得应该带上陈老爷子,陈老爷子只是眼睛不好,但身体还很硬朗,跟着他们没问题的,但若是让他留下,明年灾情更严重,他只能被活活饿死。

「外祖父,你要是不走,我们也不走。」姜云珠诚恳地对陈老爷子道:「爹娘一定要带上你,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是啊,外祖父,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扶着你。」姜霖等人也立刻道,说完,三个人就把陈老爷子围在中间,有人扶胳膊,有个拽腿,拖着他往外走。

陈老爷子喉头哽咽,「好孩子,我自己走。」

他终於明白陈氏等人的心意,决定跟他们一起走。

他也没什麽可收拾的,最值钱的东西昨天已经给了陈氏,带上随身的衣服,就跟着陈氏等人出了门。

一家人继续向南,打算从南边出村子,然後一直向南而去。

此时天还完全黑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眼见着就出了村子,这时却有一个女声犹豫道:「陈嫂子,是你吗?」

陈氏吓了一跳,「谁?」

这时,一个女人拎着一桶水从那边的路角转了出来。

朦胧中,陈氏认出了来人,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她。

这女人姓柳,是跟她前後脚嫁进金牛村的,可是柳氏比她难多了。

据说她以前是窑子里的,村民都不懂,陆家老二长得又好,家里也富裕,怎麽出去一趟却娶了这麽个女人回来。

或许这女人特别会那点子事?毕竟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大家都恶意猜测着。

因为这个,村里没人愿意跟柳氏说话,柳氏平时也都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样的日子本也相安无事,可去年,陆家老二病死了,柳氏带着孩子成了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这寡妇还长得好看,又有那种经历,好像天生就是给人轻薄的。

怪不得她这个时辰出来打水,陈氏心中叹道,她跟柳氏本没交情,可这次家里没米下锅,她借遍了认识的人,也没借到一粒米,谁想到回来的路上碰上柳氏,她竟然愿意借给她。

陈氏感激柳氏,也十分後悔以前听信传言,没跟她多相处。

前天买到粮,陈氏马上就还粮给她,毕竟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陈嫂子,你们这是?」柳氏说话很好听,细声细气的。

陈氏把她拉到一边,见马上要出村子了,也不想瞒着她,便把他们的打算说了,最後对她道:「妹子也早做打算吧。明年万一还是灾荒年……」

她没说完,柳氏就吓白了脸,即便是太平年,她也不好过,若是灾荒年,她就算有钱,估计也会被人生吞活剥。

陈氏话尽於此,转身跟着姜城等人离开。

「多谢嫂子提醒,嫂子大恩,以後我跟沅儿定会相报。」柳氏在後面说。

陈氏挥挥手,她不能帮她什麽,这也不算什麽恩德。

出了金牛村,前面是一片旷野,走了良久,陈氏忽然问姜城,「你说云秀以後会……」

姜城知道,她肯定是见了柳氏想到了二女儿,怕她也落到那种地方。

「不会的。」姜城安慰她。

姜家人走了,他们在姜云秀的枕头底下留了一封信,说明了他们的去向。

其实梦里,他们也给姜云珠留过,可阴错阳差之下,她根本没看到那封信。

等天色大亮之时,姜云珠等人已经到了隔壁的临沧县。

他们没有路引,不敢进县城,就只在各个村镇边穿行。

早晨的曦光照耀在每个人身上,姜城推着推车,车上放着他们的家当,姜武就坐在一堆包袱上,小脸上满是兴奋,不停催姜城快点。

陈氏扶着陈老爷子走在左边,姜云珠则带着姜霖、姜云雪走在右边。

一家人在一起,似乎脚下的路也没那麽难走。



姜云秀的日子就没那麽好过了,那妇人也就是张婆子正带着她四处奔走,像兜售货物一般的售卖她。

是的,货物,根本不像人,就像牛马羊一般。

「瞧瞧这长相、这身段。」张婆子涎着脸向对面的富商介绍姜云秀。

姜云秀心中嫌恶,这男人都快能当她爹了。再说,小小一个富商怎麽跟安平侯府比?

「啊!」一声惊呼,如新莺初啼。原来是张婆子不满姜云秀木着个脸,好像谁欠她钱一样,掐了一把她的腰。

姜云秀惊恼地看向张婆子,忽然间,她又觉得脚上有什麽东西,扭头一看,却见那富商正撩起她的裙摆在捏她的脚。

脚可是私密部位,哪怕姜云秀梦里嫁过人,也没被这麽轻薄过,她当即羞愤欲死,惊慌的向後退去。

「脚有点大啊!」富商却挺着肚子不满地道,眼睛却不时往姜云秀身上瞟,刚才她受惊的样子还是挺勾人的。

姜云秀顿时红了眼圈,又是委屈又是愤怒,他、他竟然还嫌她的脚大。

张婆子赶紧跟富商低声说起了话,一边说,还一边朝姜云秀看。

姜云秀又气又急,她不是该被卖到安平侯府吗,这是怎麽回事?

最後,这笔交易因为价钱的关系没谈成。

出了富商的家,姜云秀才松了一口气,张婆子便将她好一顿骂,骂她是赔钱货,都到了这地步还拿乔,刚才人家只是摸她的脚一下,她就如此大惊小怪,以後被男人弄舒服了,说不定人家不摸她,她还得上赶着给人摸呢。

张婆子惯在下九流的地方混,骂起人来,专骂人下三路,污言秽语难听得很。

姜云秀哪里经历过这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直想自我了断,再也不受这屈辱,可是想到安平侯府,想到那个如明月般的男人,她又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挤出点笑容,她对张婆子道:「婶子,长丰府受灾严重,大家都没钱,不如咱们去潞州,那里一向富裕。」安平侯府就在潞州,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那里了。

「去潞州?去潞州不要钱吗?小浪蹄子,你一翻眼皮我就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别想糊弄老娘。」张婆子叉着腰,又把姜云秀一顿骂。

骂够了,张婆子又带着她继续去各处,有妓馆、有富户也有官家。

那些买主会肆意评论姜云秀的长相、身材,以及身上任何一点小毛病,她就像被人剥光了一样任人挑挑拣拣,毫无尊严。

好几次,她都差点崩溃,幸而她心中一直有个信念支撑着她。

等着吧,等她当了侯府少夫人,一定要让所有曾经为难过她的人好看!



姜云珠想吃烧饼了,外酥里嫩的烧饼啊,对了,还有水煮鱼、啤酒鸭、糖醋排骨、腰果虾仁……她记得自己穿越前跟朋友聚餐,桌上摆的就是这些。

那时她在减肥,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若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发誓再也不会辜负它们了。

这两天,姜云珠有关现代的记忆越发清晰,恍若就在昨日一般。

「抢劫啦!救命,来人,有人抢东西。」姜云珠正脑补着各种美食,忽听前面有人喊。

她抬头,发现他们正经过一个村子,前面的一条路上有一辆驴车,驴车旁,有两个男人正在拉扯一个袋子。

一个老汉四五十岁的样子,喊叫的人就是他,他对面的则是个三十多岁的黝黑汉子。

老汉力气明显比不过对面那汉子,眼看着手里的袋子就要被抢走了,这才大叫起来。

姜城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是热心肠,立刻大喊道:「放开!」

黝黑汉子见有人来了,面色十分慌张,却也没放开手里的袋子。

老汉两人为了争抢袋子,一个用力过大,布袋被扯破,一堆粗饼子立刻掉落在地上。

见状,黝黑汉子抓起一个饼子就往嘴里塞,姜城一看,连忙跑了过去。

黝黑汉子看姜城朝自己过来,赶紧捡了几个饼子便匆忙跑进村里,消失不见了。

姜城还要再追,姜云珠赶紧喊住他。

「爹!」她刚才看见,那袋粗饼子掉在地上後,旁边几户人家家里都有人影晃动。

那黝黑汉子公然抢劫却没人出来制止,这已经说明一些问题了,如今是灾荒年,人们为了活命,什麽事都能做得出来,他们还是小心的好。

姜城也不放心陈氏等人,听见女儿的叫唤也止住了脚步。

姜云珠赶紧帮老汉捡饼子,不一会儿,饼子就捡了乾净。

「谢谢,谢谢。」老汉不住的道谢,这些饼子也是他的命。

「不用谢。」姜城帮他把饼子放到驴车上。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拎着个水桶匆忙从村里走了出来,他看见姜城,立刻喝道:「你做什麽!」

他是老汉的儿子,刚才进村买水去了,听见老汉喊叫,赶紧往回跑,看见姜城拿着他家的饼袋子,还以为他要抢他们家的饼子。

「青山,不是他,他是帮忙的。」许老爹赶紧叫住青年。

青年过来,几句话问明原委,才知自己错把恩人当成了贼人,赶紧跟姜城道歉。

「不用,赶紧离开这里吧。」姜城也看见了旁边的人影,立刻警惕地道。

众人立刻启程,离开了这个村子,等到了镇子边缘,後面没人跟上来,众人才放下心来,也有心情交谈了。

许老爹跟许青山是隔壁县的人,也是准备往南边逃荒,不过他们有目标,他们要去潞州武陵县长石村,许老爹一个远房表弟在那边,他们要去那里投亲。

不过据许老爹说,两人已经四五年没联系了,他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麽样。

只怕不怎麽样,姜云珠在旁边听着,心里这般想着。

刚才许青山从村里冲出来时,姜云珠就觉得他有点眼熟,只是不敢认,现在差不多能确定了,梦里他是姜云秀的丈夫,也就是她的妹夫,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遇见了,看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她记得,梦里他跟姜家都住在潞州六安县清河村,不是什麽武陵县长石村,这说明他们这次投亲可能不顺利。

当然,也可能是有别的原因,这世上的事,差一点就会南辕北辙,姜云珠梦里七年後才找到姜家人,也只见过许青山两三次,对他以前的事不甚了解,不过现在在这里提前遇见了他,可见命运的奇妙。

许老爹听说姜城他们也要往南边去,立刻邀请他们一起赶路,也好有个照应。

跟许老爹他们一起,姜城他们是占了便宜的,对方是两个男人,还有驴车,可姜城他们这边老的老、小的小,更只有一辆小推车。

一开始,姜城不想拖累他们,後来许老爹执意如此,两家人便凑在一起走。

姜城继续推着小推车,他年轻力壮,驴车走慢点,他跟上完全不是问题,陈氏等人也能轮流坐一会儿驴车,路途上也轻松不少。

两家人不时聊两句,了解得也更深。

在姜云珠印象里,许青山个子很高,却经常佝偻着背,他沉默寡言,似乎一切都听姜云秀的。

可现在看他,修长的身体,粗犷的面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很难想像他七年後怎麽会变成那副模样。

姜云珠一直盯着许青山看,许青山似有所感,扭头看向她,两人视线相碰,姜云珠也不闪避,朝他友好地笑笑。

姜家的孩子都好看,但最好看的还是姜云珠、姜云秀姊妹,都是白净的面皮,柳叶长眉杏核眼,一点红唇好似雪中梅。

只不过姜云珠的长相偏柔,就像春日的杏花,姜云秀的长相则偏媚,像娇艳的朱槿。

她这一笑,香娇玉嫩,水光潋灩,说不出的动人。

许青山登时红了脸,慌忙收回眼神,他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尤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好像有星光一般。

姜云珠也没在意,她并不想因为梦中的事去评断一个人。


两天後,他们一行人到了朱定县边界,再往前就是昌源县,这中间有一大片没有人烟的荒地,没法补充饮水,所以他们在路旁一个小店停下,一是歇歇脚,二是买点水带着路上喝。

以前没闹旱灾时,都是去各家讨点水喝,现在不行了,一桶水要十文钱,还不得不买。

付完钱,店里拎出一桶水给他们,那水也是浑浊得不成样子。

姜云珠拿出她的简陋过滤瓶,不一时,点点清澈的水流从罐子中流下。

不管看几次,许青山甚至姜城等人都觉得她这过滤瓶新奇得很,怎麽就这麽一个普通的陶罐,脏的水放进去就流出清水来了。

他们坐在路边的桌子上,一边喝茶吃饼子,一边等水过滤完好上路。

就在这时,西边忽然来了一队人马,如雷霆一般。

十几个人的队伍,全是高头大马,马上坐着的人都穿一身黑色劲装,绣着金色麒麟纹,个个腰间佩刀,满身的肃杀之气,为首的那人,一双微挑的丹凤眼,如寒川冰河一般。

小店里的人虽不知这些人的来历,却也知道这些人不是他们能惹的,都不自觉地噤了声,小心翼翼的往那边瞧着。

姜云珠看到那人,忍不住心怦怦直跳,怎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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