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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资讯] 千寻《假千金名震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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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6 10:59: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千寻《假千金名震衣时》
{出版日期}2025/02/05
{内容简介}
从成衣厂大老板穿成赤贫农家女……
落差之大,让她决心在古代重建自己的商业王国!
谭皓雪:从自家富到村子富,再带领合作夥伴富,
    她就是个赚钱小能手,有她在,财源滚滚来!

救下被人用动物毛皮缝满全身的慎之时,
她想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回乡路上有个伴,
好在选择做对了,一回家,就见极品亲戚在她地雷区上反覆跳跃,
介绍浪荡子跟她相亲、压榨她爹娘和弟妹负责养家活口,
这些她都能忍,反正他们家认识神医呢,不怕过劳死,
谁知这些人得寸进尺,竟想从她手里抠钱出来……没门!
她是什麽都吃唯独不吃亏的谭皓雪,吐什麽都好绝不吐钱的谭皓雪,
想欺负她,先问问她身後的慎之肯不肯!

在自己活得最卑微的时候乍然见到那双相识的眸子,
慎之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可那如出一辙的性子、同样的爱钱,
还有某些他才听得懂的术语,他知道她也穿越了,
她花大钱请神医治疗他、好吃好喝喂养他,
他也悄摸摸地回馈,助她赚到第一桶金、替她打退恶亲戚,
他俩为报血海深仇而努力,培养起良好默契和感情,
本以为解决仇恨後能顺理成章在一起,
谁知知道了他真正的来历,她竟是选择放弃……



第一章 救下假猴子

漆黑的天空乌云密布,闪电不断、雷鸣阵阵,天地彷佛要被劈开似的,阴风阵阵,吹得人行走不稳。

穿着粗麻衣的男人心底直打鼓,边走边咒骂孙嬷嬷,会被派来做这脏活,定是因为前两天在背後说她家男人坏话,被记恨了。

好不容易推车进山,抓起铁铲三两下挖个浅坑,「马上就要下雨,动作快点。」

「这坑太浅,会不会被野兽刨出来?」

「人都死了,还管这个做啥?快点来帮把手。」

两人将薄棺移下车,费老大力气才丢进坑里,但动作太大,碰撞几下後棺材边缘裂开缝。

「小心点,那是小姐。」

「呿!要是上头主子还认小姐,能弄死她?」还是孙嬷嬷看不过去,求了夫人才给置办棺材,否则小姐就要跟谭奶娘一样,裹着草蓆入土了。

身材圆胖的男子不多话,走到车边,弯下腰,一把将奶娘扛起来,也往坑里丢。

「砰」的一声,屍体撞在棺盖上头,接着往旁边滑落,而这一碰撞也把棺盖撞出个洞。

与此同时,一道轰天惊雷砸下,吓得圆胖的男子倒退几步,连忙合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太粗鲁了,谭奶娘别见怪。」

话落,泼瓢大雨当头浇下,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全身已经湿透,伴随着闪电与震耳雷鸣,身穿粗麻衣的男人突然想起前两日被雷劈的大牛,大家都说他肯定做了亏心事,说不准他跑掉的婆娘是被他给杀埋了。

想到这里,他大吼一声,「别埋了,快走。」

丢下话,他推起车子就连滚带爬地冲下山,身材圆胖的男子见状,丢下铁铲跟着追去。


雨水淹进土坑,大雨伴随阵阵寒风,让人禁不住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皓雪是被痛醒的,第一次晓得头可以痛到这等程度,像脑里埋了炸药,轰地炸开,痛得她全身肌肉痉挛不已。

应该早点去看医生的,但工作多到她连饭都没时间吃,哪有时间约医生?

她总是告诉自己,再等等,等合并「欧弗」之後就奖赏自己一段长假,到时甭说看医生,要环游世界也行,哪里想得到这回痛得几乎要死了,不能再忍。

她手在身侧触摸,必须打电话给刘秘书让她安排门诊,但……手机呢?

皓雪张开眼睛发现四周漆黑、全身上下都是水,这会儿她才感觉到冷。

怎麽搞的?水管漏水?她直觉坐起,头顶却撞到不明物体,本来就疼的脑袋更痛了。

呼……她喘着粗气躺回去,头痛得想死,这会儿她想拿欧弗交换不头痛。

才这麽想,当!头居然不痛了,有这麽灵的吗?

正庆幸着,头又痛起来,但这回感受不同,像是……有什麽一点一点地挤进她的脑袋,紧接着一幕幕、一串串场景浮现,带着情绪的故事压入脑袋,被迫接受的她,读通了「史瑄菲」的故事。

故事没有高潮跌宕,平淡得激不起阅读者的兴趣,却有浓浓的压抑感,来自被亲生母亲怨恨的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一道闪电划过,带来些许光亮,她发现棺材盖上的破洞,摸索片刻後使劲推开,不是她力大无穷,而是棺盖太单薄,经过几次努力她终於坐起身,这时又有闪电下落,让她在黑暗的山林里看清自己的处境。

头转,视线落在棺材旁的屍体,草蓆滑开露出脸,那是史瑄菲的奶娘谭萩娘。

史瑄菲的父亲史谦官居国子监祭酒,娘亲是平昌侯府的庶女,她嫡妹嫁入安阳侯府,诞下侯府唯一子嗣温随青,嫡姊入宫为妃、育有三皇子卫熙平。

史夫人娘家高贵,要不是姨娘所出怎能委身史谦?毕竟成亲时他只是个小小县令。

史谦有一妻二妾,三个嫡子、两个庶子,女儿只有史瑄菲这个嫡女,出生不久家里就为她定下娃娃亲,对象是安阳侯温随青。

从小史谦对史瑄菲情感寡淡,生活用度不至於亏待却也不见优渥,只是史夫人每每见着她便动辄得咎,眼底厌恶遮掩不住,嘴上恶毒刻薄也控制不住。

史夫人从不带她出门,成日将她关在小小的後院,能见着的只有奶娘和两个丫头,偶尔温随青进府拜访时她还能见上一见。

长年的精神压迫让史瑄菲养成怯懦胆小的性情,她日日盼望及笄後出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辈子便也圆满了,没想到故事尾声会是死亡。

史瑄菲没被亲人疼爱过,幸好这点谭萩娘补齐了。

她和奶娘的感情好得像母女,成亲前日谭萩娘拉着她细细叮嘱,心满意足地轻抚她的头发说:「等小姐出嫁我就能回家了。」满脸盼望与希冀。

史瑄菲知道奶娘一直盼着回家,只是母亲不点头,奶娘也放心不下她,这才不得不留下,如今史瑄菲终於要成亲了,母亲也同意奶娘离去,可谓事事圆满。

谁晓得丫头琼枝送来一壶茶,茶水入肚後便腹痛难当,两人魂消玉殒。

皓雪不喜欢这个故事,但故事却让她莫名地共情了,她心酸、难受、愤怒,尤其在失去意识之前,史瑄菲听见姚氏用冷淡得听不出情绪的音调说——

「好歹养十四年,就赏一口薄棺吧。」

很好,她穿越了。皓雪攒紧拳头,大怒!

史瑄菲关她什麽事啊?她不想要史瑄菲糊里糊涂、乱七八糟的人生,她从一无所有的困境中不断拚命挣扎,好不容易披荆斩棘为自己开辟出康庄大道,她有房有车有事业,正等待自己进入杰出女青年名单内,只是她勤奋种树,眼看果子成熟却……没了。

她不想穿越!

愤怒、排斥、怨怼,她企图发泄不满躁郁,只是当视线对上谭萩娘圆润平静的脸庞时瞬间平静。

她把头埋入膝间,在明白眼泪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之後她再没哭过,反而用汗水取代泪水,不断自我告诫,当只不畏惧的莽牛使劲往前冲,早晚会让自己冲进桃花源里。

为了那一点点念想,她勇敢了,桃花源就在眼前不远,却消失了……老天爷对她真的很糟!

不晓得自己哭了多久,只晓得自己在泪水中认清现实。

她缓缓吐气,慢慢抬头,挂着眼泪的黑瞳亮得惊人,就当前面跑过的百里路丢了,凭藉一身不怕痛的皮子再度往前冲吧!

雨水转小,皓雪挣扎着离开棺木,把谭萩娘放进去,抓起铁铲埋了她。

她磕磕绊绊地往林子外头走,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毛毛细雨停下,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她抬起头,天亮了……



站在围观人群中,今日安阳侯迎娶史家嫡女,不少街坊邻居、路过百姓聚集在史家门口,都夸史家会生女儿,八字奇佳,助父兄步上青云路。

这故事,皓雪熟悉。

温随青五岁时生一场大病,药石罔效,大夫让办丧事,但温随青是姚氏千盼万盼才得的孩子,哪肯轻易放手?

也是温随青命不该绝,得道高人上门,给了个八字,让温家寻找同样生辰的女婴冲喜,说这八字既富且贵,能护温随青一世安康,助他前程似锦。

最终,姚氏找到庶姊刚出生的女儿史瑄菲。

她被抱到温随青床上,也不知巧合或真有那等玄妙之事,温随青的身子竟然一日好过一日,为此,两个孩子很快定下亲事。

婚书刚过手便是喜事连连,平昌侯因差事办得好得了皇帝恩赏,而史谦的官位连升三级,短短十几年,出身寒门的史谦就一跃成为国子监祭酒……

史瑄菲的命格果然贵不可言,但问题是史瑄菲死了啊,那温随青要娶谁?

这是皓雪的第一个疑问,再者史夫人为何要杀死八字富贵、能锦绣家族的女儿?

皓雪身穿青色布衣、黑色棉鞋,满头青丝以荆钗固定,而这身半旧衣鞋是她用珍珠耳环换来的,同时还换得一颗粗饼馒头。

那天葬了谭萩娘後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进一个小村落,幸得好心的大婶收留,休息几天後,想起这桩婚事,便打算前去一探究竟,在大婶帮忙下坐上前往京城的牛车。

她想知道,「史瑄菲」死了,今日婚礼会闹成什麽样?依靠温家步步高升的史谦会如何?而仰赖富贵八字健康顺遂的温随青又会如何?

她盘算了所有可能,但不管是哪个可能,没了新娘,今日的婚礼必定作废。

可是她被打脸了,她的结论成了笑话。

只见婚礼照旧,史谦、史瑄民、史瑄伟、史瑄璋父子四人来来回回接待贵客,一个个喜气洋洋、志得志满,像只骄傲孔雀似的到处开屏,只因他们的妹婿是刚上位的安阳侯。

皇帝对安阳侯府的看重,但凡是京城人氏就没有人不晓得的。

只是温随青与「史瑄菲」见面次数虽然不多,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未婚妻子,所以今天史家要去哪里找个替嫁新娘?

弄死女儿、搞个冒牌货,史谦有什麽道理这麽做?

是温随青变心?他爱上低门娇娇女,後悔与史瑄菲订亲,既舍不得委屈心爱女子当妾,又不愿背负忘恩薄幸名,於是威逼利诱让史家搞死女儿,让小三顶替身分出嫁吗?

想想史谦现实势利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做出这种事。

皓雪看一眼张灯结彩的大门,她并不期待当安阳侯夫人,那就别掺和史、温两家的婚事了吧。

转过身,她正准备离开,迎亲队伍恰恰从街道那头出现,她闭了闭眼,试图搜寻温随青的记忆,再张眼,队伍近了些许,马背上的温随青进入眼中,他样貌斯文、皮肤白皙、男生女相,五官与姚氏有七成相似。

温随青读书不上不下,文不成武不就,外传他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但「史瑄菲」曾见过他残暴一面,只因猫不肯吃他喂的小鱼,他就一刀子划破猫咪喉管,因此「史瑄菲」对他有几分害怕。

姚氏把温随青宠成眼珠子,捧在手上怕掉、含在嘴里怕化,宠出了温随青的骄恣、桀骜不驯。

为此,史夫人常在背後讪笑姚氏,也拿自家儿子对比女婿,谋得成就感。

目光从温随青身上转开,落在陪他迎亲的「好朋友」们。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不假。碌碌无为的温随青结交的多是平庸愚蠢之辈,有能耐风骨之人,岂肯为侯府那块招牌纡尊降贵。

她视线再度转开,却见到一人时皱起了眉,王逊也在?

「史瑄菲」见过王逊两次,在他闲来无事时曾与温随青登过史家门。

史夫人曾暗地批评,温随青的朋友中王逊最不是个东西,欺男霸女、性格暴虐,可说是恶名在外,百姓也对其避之唯恐不及。

王逊身穿紫绦色长衫,腰间戴着琥珀腰带,高坐马背,小厮张财走在前头,一手抓鞭子、一手牵铁链,铁链那端锁着只大马猴。

猴子很瘦,但身量出奇地高,比一般成年男子更高,虽然背脊佝偻,但目测高度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皓雪想不出什麽品种的猴子有这种体型,牠套着麻布袋似的背心,看起来很滑稽。

「史瑄菲」第一次听到大马猴的事好像是在一、两个月前,那是王逊新得的宠物,成日牵着牠逛大街,逢人就让牠表演翻滚、跳跃,让牠表演吃馒头啃瓜子,逗得围观者呵呵大笑,但大马猴起初是不乐意的,被他抽得嗷嗷叫,慢慢地也就驯服了。

迎亲队伍在史家停下,王逊拉过猴子走到温随青身边,他笑着拍拍猴子的脑门说:「翻一个,庆贺安阳侯成亲。」

猴子抗拒撕扯,铁链深入喉颈。

王逊不乐意,一脚踹翻猴子,「叫你翻你敢不翻?」话落,鞭子甩去,力道十足,不少短毛喷飞半空。

他边打边骂,猴子也不知是傻了还是被打得失去意识,牠蜷缩成团,把头埋进双腿间一动不动。

见状,王逊自觉被落下面子,越发生气,索性丢掉鞭子直接上手,招招往牠身上伺候。

转眼猴子趴在地上吐血,一口接着一口,王逊见状还不解气,连续几脚踢得牠不停翻滚,像颗球似的滚到皓雪跟前。

抬头,牠眼底盛满噬血暴戾,恨不得灭掉残忍的人们,烧毁无情的世界,牠不想活了,牠要拉着所有人下地狱!

然而牠的视线与皓雪对上,瞬间茫然却忿恨的目光聚焦,模糊的意识顿时清明。

皓雪说不清楚那双眼睛迸出的光芒意味着什麽?却清楚死气迅速从牠眼底褪去,她看见从那死死地盯住自己、瞠大的双眼中凝结出她无法理解的情绪。

那是……生气,彷佛垂死之人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坚毅,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盯出洞来。

皓雪敢确定,这不是猴子,他是人,他拥有人类才有的情绪!

既然是人,又怎会是这番模样?是基因突变还是罕见疾病?

她直觉联想到狼人综合症,那麽他是被亲人卖掉还是丢弃,不得已沦为他人玩物?

这时王逊追过来,皓雪怕被认出,急忙退到人群後头,但他的视线追逐她的背影,一眨也不敢眨。

他的心脏狂跳,呼吸喘促,他乾涸的喉咙想要发出声音留住她的脚步,但是他无法,只能张口无声呐喊——不要走!不要带走他的希望,不要……

「砰」的一下,他再度被踹翻,王逊高抬右脚正要朝他胸口踩落,只是这一脚下去肋骨必断,这麽残忍的场景有人不忍看,连忙缓颊——

「王公子,今日是安阳侯大喜之日,着实不宜见血,不如暂且饶过这畜生一回吧。」

见有百姓开口,温随青扬起温润笑靥朝王逊走去,居高临下地俯视趴在地上的猴子,拍拍王逊肩膀笑道:「今日怎地和只野猴子置气,至於吗?」

「不听话,打死活该。」

「确实活该,但也就是只猴子,都那麽久了还没玩腻?要不换只新的玩玩,我刚得了只狗,毛色黑得发亮,精神抖擞,你让牠做啥牠就做啥,忠心得很,哪像这傻猴子,没有半点眼力,赶明儿个上侯府,我送你。」

几句话让王逊面子里子都有了,他勾起温随青肩膀,「谢啦。」

「好兄弟,道谢多见外?」

王逊嘻笑几声,喊道:「张财,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掉。」

「是。」张财立刻上前拉走猴子。

另一边,温随青与王逊等人在史家兄弟的迎接下,一起走进史家大门。


皓雪悄悄退出人群,放轻脚步,在张财身後亦步亦趋小心跟着。

眼见张财拉着「猴子」走至僻静无人的巷子,左右张望後见没人,一脚踢得「猴子」站立不稳。

张财眼底带着嗜血的变态残暴,嘻嘻笑着,「来,给爷翻一个。」

也不知是伤得太重,还是不愿理会,「猴子」瘫在墙角一动不动。

张财不死心,蹲下身道:「听话,翻一个,我就给你解开铁链。」

「猴子」沉默,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不相信我?可惜你没别的选择,快翻吧,若是能把爷逗乐,说不准爷能放你离开。」张财耐心哄着。

像是被说服了,「猴子」缓缓抬头,与之对视。

「我说到做到。」张财高抬五指。

半晌,「猴子」撑起残破身躯,就地翻滚,只是全身上下疼得厉害,动作迟钝缓慢,没有平日的俐落乾脆。

张财不满意,抬脚朝他踹去,「这是翻滚还是摊屍?你看不起我呢,翻、再翻!想活命就翻高一点。」

连续几脚,他被踹得弯腰吐血,原本对生存已经失去希望,但现在他想活……为了那点儿活命机会,他咬紧牙关,撑起最後一把力气死命翻滚。

一次、两次、三次,终於他在半空中翻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後翻。

只是这一翻用尽所有精力,落地时,再没有足够力气支撑起身体,「砰」的一声,他摔落地面,变成一滩烂泥。

满意了,张财呵呵笑着,从靴筒中抽出匕首。

「不简单啊,血都吐上一大盆了还能翻得这麽高,可惜老天要亡你,记得啊,到阎王殿後千万别指认我,我只是个身不由己、得服从主子的小奴才,能做的只有帮你痛快去投胎,盼下辈子幸运些,好好当个人,别再当只傻猴儿。」

话音方落,刀子就要朝「猴子」身体刺进去,没想到对方猛地翻身向上,右脚一蹬,踢掉他手中匕首。

张财哪能想得到这人都快死了还能反手,心中大怒,准备弯腰捡起匕首,捅他千百个血洞,但生死存亡之际他借力使力,後背在地上转圈,看准时机将匕首踢远,惹得张财气急败坏不已。

此地除张财之外再无他人,「猴子」清楚这是最後机会,两手往地上猛地一撑,用力抬头,狠狠撞上张财鼻子,顿时撞得他头晕目眩,鼻血直往下流。

鲜红鼻血刺激了张财,他狠狠骂句王八羔子,快步上前捡拾匕首。

「猴子」撑着身子,扶墙壁站立,抱起垂落泥地的铁链,迈开双腿想要逃离。

皓雪站在巷道另一头看见全部经过,此刻的张财眼底只有前面的「猴子」,满脑子都想杀「猴子」泄愤,根本没注意身後的动静。

皓雪将裙摆塞进腰带里,退後两步开始助跑,在跑近张财同时跳耀、踢脚,张财後腰猛然受力,往前扑倒。

「是谁?」张财怒吼,但无人回答,他撑起身子,转头想看清暗算者。

不想皓雪也在这时捡起一旁的板砖扬手砸下,他突然一个转头,板砖落下,他受创的鼻梁再度重创,额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紫。

张财挨打後想回手,但皓雪速度更快,使出全力将板砖挥向他右太阳穴,然後「轰」的一声,张财身躯垂直坠地,带起尘烟,不省人事。

冲动了,吸气吐气,她用力吐掉胸口那堵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的气体,抬起眼睛,对上傻眼的「猴子」。

见过发呆的人,第一次见到发呆的「猴子」,尽管她因害怕全身抖得厉害,连呼吸都在发抖,但这不妨碍她觉得他……可爱。

「你还好吗?有没有地方躲藏,要不要我带你离开?」她边喘边问。

皓雪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此刻她想当他的贵人。

许是他眼底的戾气在对上自己那刻迅速消弭,许是他眼底有太多的不服输和坚毅,也或许是他的眼睛太黑太亮,亮得她在里头看见自己,所以身为泥菩萨的她,脑袋一昏,决定带他一起过江。

听见她的话,他点了点头。

「等我。」

接下来皓雪的动作,让「猴子」更呆也更萌了。

她不顾男女大防,麻利地将张财的衣服脱下来,一件件往「猴子」身上套,她试着将他全身毛发盖住,捡起匕首把张财的内里单衣割下一大片,把「猴子」的头脸连同铁链一起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後张财只剩一件亵裤还完好地留在身上。

「走得动吗?」她问。

「猴子」点点头。

皓雪扶着他往巷子深处走去,一边道:「缩紧身子靠着我,你是重病患者。」

他完美配合,照着她的指示,两人肩并肩、相互搀扶,走了将近两刻钟後来到一处两进宅院前。

皓雪伸手在门前石狮子底下掏摸,找出钥匙打开门。

死命攒住的那口气在被扶到床边後彻底散开,「猴子」立即陷入昏迷。

皓雪心惊,连忙把头往他胸口贴去,认真听过半晌,还好,还有心跳。

循着原主的记忆,她熟门熟路地在衣柜里找到衣裳,然後去烧水洗澡,折腾了两日,她身上臭得紧。

这宅子是史瑄菲买下的。

史夫人虽是庶女,但中馈主持得极好,也很会做生意,在京城开了间「琇花阁」,史家生活优渥,仰仗的是史夫人营商手腕,否则光靠史谦那点俸禄,自己买古玩字画都不够。

即便史夫人对史瑄菲不喜,但无损史瑄菲的孺慕之情,她视史夫人为偶像,模仿、讨好,还偷偷学史夫人做生意。

谭萩娘宠爱史瑄菲,只要史瑄菲想做的,她都力挺到底。

史瑄菲拿积攒的月银开了间小饭馆,由谭萩娘出面经营,五年光阴挣下这间宅子。

眼看出嫁在即,谭萩娘心心念念着回家乡,史瑄菲对奶娘一片孝心,决定将宅子赠与谭萩娘。

那年谭萩娘提及往事,说到丈夫与寡妇苟合,亲生女儿死於非命,一气之下与丈夫和离时,忍不住潸然泪下。

史瑄菲心疼地搂着奶娘,立誓道:奶娘不怕,我给你养老送终。

史瑄菲努力了,可惜命运不从人心,想起棺木里那张平和温润的脸,对不起……皓雪在心底代原主道歉。

洗漱过,她端起水盆回到床边,绞净帕子拭去「猴子」的满脸血渍,手指轻触脸庞,在摸到细微突起时取油灯细看,越看就不由得怒目横眉。

该死的王逊,他何止变态,他根本有病、禽兽不如,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这哪是基因异常,那身猴毛是一片片缝在皮肤上的!从脸到脚踝,缝满了每寸肌肤。

她无法想像,在缝合时他承受了多少痛苦、遭遇了多少罪。

王逊不是人,是魔鬼,而与魔鬼交好的温随青也只会是垃圾畜生。

此时此刻,她无比感激老天,不管史家为什麽目的换女儿,嫁给畜生远比下地狱痛苦。



睡了将近八个时辰,醒来时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女子。

她靠在贵妃椅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书,她看得很专注,窗外微风徐徐吹拂,吹动她乌黑柔软的长发,细碎的散发便拂在脸颊上。

不知看到什麽有趣的章节,她笑了。

她面容清秀,鼻子小小翘翘的、嘴巴软软红红的,唯独那双眼睛不合理的大,又大又圆、黑白分明,还有深深的双眼皮和明显的卧蚕。

此生从未有过的情绪,是一见锺情吧?因为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的眼睛有千万种表情,每个细微变化都似在勾引他,他见过很多女子,可那些人没一个像她,狠绝中带着娇俏,愤怒时饱含憨甜。

不知想到什麽,他下意识拉开棉被,瞬间苦了脸,果然都脱光了。

拉棉被动作太大,皓雪注意到了,偏过头,视线对上清醒的男人,问道:「醒了?饿不饿?」

他点头。

不说话?是缺乏信任还是哑巴?皓雪没有过度纠结,直接道:「等等我,厨房里有粥。」

她俐落下榻,踩着鞋就往厨房跑去,不多久端回两个大碗,一碗装着鱼片粥、一碗盛着黑糊糊的药汁。

粥不热了,他可以自己吃的,她不知道,只不疾不徐地喂他,而他看着她细白的手指,耳朵微微泛红。

「我看见你吐血,定是受了内伤,本该请大夫为你诊脉,但王逊心理有病,我担心他发现自家奴才被打晕,发誓要弄死你,会追着医馆大夫找到这里,所以我只能抓几帖伤药回来。」

他点点头,所有注意力都在她握着汤匙的手指上。

皓雪看着又心疼了,很饿对吧?王逊从不给他吃饱?

「吃饱後喝药,再睡一下……」她犹豫片刻後又道:「昨晚为你洗漱,发现你身上的毛发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缝上去……」

他喝粥动作略略停顿,片刻後状若无事地将嘴里细粥咽下。

「毛皮覆在身上肯定很不舒服,对吧?」

他沉默,垂下眉睫。

「我有我的困难,眼前不管是你或我都不适合留在京城,但你这样子目标太明显,如果你愿意,让我帮你把毛皮取下好不好?」她审视他的表情,想从中找到答案,可惜无法,因为他的表情被埋在毛皮底下。

「这一定会很痛,我也买不到麻沸散,只买到了安神汤和烈酒,我会试着在取下毛皮的过程尽量让你少受煎熬。」说完,她清亮目光看向他。

就说她的眼睛会说话,她的眼睛此刻好似在说:是个爷儿们,就快点应下。

他读懂了,於是点头。

下一刻,她弯眉弯眼,笑出两道月牙儿,眼睛彷佛又说:好样的,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於是他也弯了眉眼,觉得自己是爷儿们。

她问:「你要喝酒还是喝安神汤?」

他要是能开口,就会说:「我受那麽重的内伤,喝酒?你是盼着我死快一点?安神汤?药性冲撞,对不起,我惜命。」

可惜他无法说话,只能抓起棉被一角死死咬住。

这是要硬生生受下?未免太爷儿们吧。皓雪叹气,「你确定?很痛的。」

他点头,露出的眼睛写着坚定。

「要不你考虑两天,我再帮……」

话没说完,他猛摇头。

想要立刻处理?明白,若是她被禁锢在这身毛皮里,会恨不得立刻剥掉。

「好吧。」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器具,在火上烤过。

前世是从服装业起的头,缝缝补补难不倒她,在他熟睡时她就研究过了,变态王逊杀死若干动物,蒐集一堆毛皮,裁成各种大小,一块块缝在他身上。

几个月过去,线已经融进皮肤里,要剪开缝线、分离毛皮……於她而言只是件「工程」,对他来说却是第二场生死经历。

「我开始了。」

他闭紧双眼,郑重点头,态度明白清楚。

从手腕处开始,她用针头勾起线头、剪开,抽出缝线时,血珠子跟着冒出来。

心抽得厉害,但她的手没有半点迟疑,她明白,动作越迟疑,他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大。

皓雪憋住气,沿着皮子周围一挑一剪一抽,她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在抽出六十七条断线同时,第一块毛皮掉落,底下的皮肤终於露出。

毛皮不透风,汗水闷在里头,他的皮肤有发炎溃烂现象,照这情况发展下去,就算他今天没被杀死,也会很快死於炎症。

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她拿起剪刀,从上到下把每块没有缝线的毛皮中央剪出大洞,只留下边缘缝线固定处。

当一块块皮肤接触到空气那刻,他长舒一口气,疼痛持续,他却有了重获新生的感觉。

「我算过,你身上有七十二块皮子,如果承受不住别勉强,你拍拍我,我立刻停下。」

他张开眼睛,神情虚弱眼神却不虚弱,依旧笃定。

不多话,皓雪朝第二块皮子动手。

注意力集中,她想尽办法不弄痛他,但他痛得汗水直落,紧闭双眼强忍疼痛,他默背诗书、武功心法,当痛到无法忍受时,他便回想过去,用一段段的甜美记忆镇压痛楚。

那天太阳很亮,照着她乌黑长发泛起光晕,她跑着、笑着,头发在空中飘荡,老鹰在天空盘旋飞翔,她的发香钻进鼻息,暖洋洋的午後,清脆的笑声……

时间缓慢过去,整整四个时辰,他忽略疼痛,她忘记肩颈酸痛,当她再度抬头时,脖子以下的皮毛通通去除。

她坐直身子,揉揉快断掉的脖子,「剩下头脸那几片,天黑了,眼睛花,缝合处又在发际线,我怕不小心毁坏你的盛世容颜,要不然明天再继续?」

她本想把脸上的皮也剪出几个洞,但想动手时被他握住了,他不乐意,她便也不坚持。

他虚弱点头。

见他同意,她说:「我要帮你清理身体,发炎的地方很多,还有几处溃烂严重,必须尽快上药,你再坚持一下。」

他精神有几分涣散,但听见她的话後还是点了头。

她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清理他每寸肌肤,处理的人都觉得痛,他硬是半声不吭,皓雪在他瘦成一把骨头的身子底下垫上乾净被褥後,将崭新的棉布裁开,沾上烈酒消毒,再涂上厚厚的伤药。

药膏敷上时的清凉感让他颤栗、舒服,也让他有了从地狱回返人间的幸福,张开眼,看见她额头泛着细密汗珠,眼底一抹流光闪动,坚硬如石的心脏松动,紧咬的牙关却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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