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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დ资讯] 叶双《嫡女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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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11 11:32: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叶双《嫡女不好惹》
{出版日期}2014/01/09
{内容简介}
贺摄云活到这麽大,终於相信女大十八变确有其事,
这计香罗以前明明是个受尽欺凌却不敢吭一声的可怜虫,
没想到才不过几年的光景,她就成了自信勇敢的嫡长女,
还勇敢到不顾礼教,当面问他愿不愿意成为她的夫婿,
他随口说了不娶,她居然私下去找媒婆,想另谋亲事!
照理说她这般不顾清誉,他也无须理会,她爱嫁谁嫁谁去,
可说也奇怪,他就是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於是两人立下约定,连哄带骗的让她点头嫁他,
而事实也证明他当初的做法实在是对到不能再对,
她异母妹妹口出恶言诅咒他,她气得不行,出言维护他,
见他心情低落,她竭尽所能的安慰他、陪伴他,
甚至为了助他铲除奸贼,甘愿以身犯险,
哎呀呀,这样一心为他的好女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他决定将他们的约定延长为一辈子,让她永远当他的夫人……

当年  叶双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冬天,明明该进入寒冬,却总在睁眼的那一刻看到灿烂的阳光,走在马路上,也常常可以享受暖暖的冬阳,每当这种时候,双就有一种无以言喻的满足感!

就像是一只总晒着冬阳睡懒觉的大肥猫一样,双常常觉得自己有种想要化身为慵懒大肥猫的欲望,可惜这只不过是一种奢想,双还是得要努力的工作,用力的赚钱,毕竟小双双还有很多的地方想要去,所以不能化身为慵懒的猫儿,只能做一个勤奋赚钱的人类。

前阵子小双双乖乖的待在家里休息了好一阵子,没有到处趴趴走,但身为一个过动儿,身体里的好动因子是绝对不会消失的,所以最近小双双又在努力的思考过年的长假该到哪儿去走走看看,双娘常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的,明明她就是一个很居家的贤妻良母,怎么却生了我这么个好动的女儿?

每当面对双娘那带着点宠爱和无奈的眼神时,小双双也只能两手一摊,因为不仅仅是她无奈,小双双也挺无奈的,绝对不是因为小双双爱玩,只是不能出门会让自己心情不好,能出门走走就会让小双双的心情开阔,所以小双双的过动也是纯属无奈之举。最近,除了爱玩之外,也看了很多的小说,在那一片书海之中,小双双也找到了无数的灵感,看书时总会想着若是我写,会写成什么样子,在故事的铺陈之中也学到了很多。

每当这个时候,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很年轻很年轻时也很爱看小说,那时压根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文字工作者,而且这格子一爬便是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但爬格子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久不写就会浑身不对劲,就算真的很忙也无法忘情于写作,有时想想,当真是与小说和爱情结下了一辈子的缘分了,呵呵!

转眼间,好像又要过年了,想到那些好吃的年节美食和年货,小双双一颗心便忍不住飞扬了起来,脑海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着自己的年假要怎么过了,和家人出去走走那是一定要的,买上一大堆的年节零食当然也是不能少的噜,还有……那一道道色香味倶全的年菜,呵呵,想想就已经流口水了。

其实年纪愈大,便愈懂得纯然的感动,有时可能只是一颗糖,或是一顿简单的团圆饭,又或者是吃到一些难得吃到的古早味,都能带给双无比的感动与无限的回忆。

我想这种症头应该会随着双的年岁等比成长,以前总不懂,双娘为何总是那么爱想当年,现在渐渐懂得了,因为当年代表着许多的美好,那是一份不能重来的感动,所以大部分的老人家也很爱想当年,而双似乎也愈来愈……真是老了,呵呵!

楔子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天边那一层层带着橘红色的彩霞煞是迷人,忍不住贪看着这样美好的景色数眼,计香罗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弯身背起了摆放在地上一个大大的竹筐。

只见那竹筐里头塞满了柴薪,肩头的重量在转瞬间将她压得弯了腰,她努力迈着步伐往前走了几步就觉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只能暂时停下脚步。

她知道自己该停下来歇会儿,毕竟她从醒来到现在完全没有休息过,可是一想到骆嬷嬷那凶恶的模样,还有不做完活不让吃饭的规矩,计香罗便立时打消了休息的念头,顾不得还没顺好气,继续迈开沉重的步伐。

一步……二步……三步……即使再努力,她在勉强走了三步之後,还是因为无力而软脚,整个人踉跄地朝前倒去。

这样的惨事不是头一回发生了,只不过之前都是摔在较为柔软的草地上,可这回显然连老天爷也懒得再眷顾她,计香罗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朝一块大石倒去。

已经有丰富摔跤经验的她很清楚,这一摔就不是瘀青个几处便可以解决的,那尖锐的石角纵使不会要了她的命,只怕也会头破血流,更甚者会在她脸上留下丑陋的疤痕。

娘说过,脸蛋是一个女人的性命,轻易不能受伤的,否则将来便嫁不到好夫家,要一辈子苦命……

想到了这话,原本已经疲累到不想再挣扎的计香罗抬起手,想要挡在脸庞前,可便是这一犹豫,她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额头不和大石撞个正着,却护不住脸颊,那略显凹陷的颊畔瞬间多了几道血痕,头也因为这一跤而晕得厉害。

热辣辣的痛是她唯一能够感觉得到的,下意识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血便沾上了她的手背,迷迷糊糊之间,计香罗向来认命的心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阵的不甘。

她明明是计家嫡出的大小姐,为何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打小娘亲就教她在家从父,所以只要是爹说的话,她从来没有一丁点的质疑,即便父亲因为继母的关系,将她打发来这个偏僻的庄子里头受尽苦难,她也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可如今她却忍不住怀疑,爹到底为她做了什麽?

自从疼宠她的亲娘过世,爹再娶了继母罗氏後,对她的态度便渐趋冷淡,在这僻静的庄子里待了一年多,他也从未来瞧过她一次,更别说有任何把她接回计家的打算。

如果她猜的没错,爹应该是打算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以前的她认命,是因为娘教她认命,可在这头晕目眩,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刻,她生平头一回不想认命了。

她不想再过这种连下人都能将她搓圆捏扁的日子,如果能醒来的话,她一定不再过这种日子……

心头的决心愈重,计香罗的眼皮也就愈重,终於她双眼一闭,整个人昏了过去。

「啊,怎麽这麽就晕了?也太不经摔了吧?」

一声惊呼打破了周遭的宁静,那声音带着一点点轻快,显然没有为那躺在地上满面鲜血的计香罗担心,不仅如此,那人还恶劣地伸脚踢了踢,似乎是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昏死了。

「只是晕了还没啥大不了,要是就这麽一命呜呼,那事情可就难办了。」看着不省人事的计香罗,文屏山有些不耐烦的道。

「……不至於吧?」听了文屏山的话,方长松原本还想再踢个几下的脚蓦地顿住,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贺摄云。「表哥,你怎麽说?」

本来他们也只是偷窥,谁知道却看见计香罗在他们面前跌了一跤,就这麽晕了过去。

「咱们走吧,明明身分摆在那儿却让人欺凌至此,这女人并不值得同情,更没有任何的用处。」

长期练武,贺摄云的眼力好得吓人,自然没有漏看计香罗此时正不断轻颤的睫毛,他知道计香罗这是已经醒了,只不过听见他们几人的声音所以不敢随便睁眼。

这点,从她听到他的话後,那倏地收紧的拳头便可以得到印证。

「可是……就这麽让她躺在这儿啊?」

虽然不是寒冬大雪天,可到底也是春寒料峭的日子,就这麽让一个姑娘家躺在这儿,只怕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她自个儿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分和生命了,咱们又何必管她?」贺摄云不带丝毫感情地吐出这句话後,便当真转身打算离开。

「表哥,这……可是她是……」原本显得最不在乎的方长松这会儿倒是有些急了,他跑到贺摄云面前,着急的想要说话,但被贺摄云的冷眼一扫,又闭上了嘴。

「现在的她,什麽都不是!」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你到底走不走?若是不走,那我和屏山就先走了,你就留在这儿慢慢的当你的好心人吧。」

语罢,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停顿,笔直地朝着下山的路疾步走去,甚至没有再回头看计香罗一眼。

方长松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又低下头看了计香罗好一会儿,这才忿忿地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然後大手一抖,那厚实的披风已经盖在了计香罗身上。

「其实,表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可是堂堂计家的嫡女,结果却让自己落到这种下场,虽然的确不值得同情,但看在你本来有机会成为我表嫂的分上,我好歹也该给你个机会,你好自为之吧。」

喃喃念了几句之後,方长松脸上的表情再次回复成吊儿郎当的模样,也跟着起身离去。

直到身边不再传来任何的声音,计香罗才慢慢地睁开眼,原本无心无绪的眸子隐隐有种情绪浮现,不再似以往那般死寂……

第一章

房里,一位姑娘正练着字,手上的笔如行云流水在轻透的宣纸上飞舞着,那充满劲道的字透着一股不属於女人的刚硬。

写下最後一撇,计香罗小心翼翼地放下笔,取过飘云递过来的手巾,轻轻擦拭着手。

「小姐,您的字瞧着倒是益发好了。」

「你瞧得出?」

凤眸淡淡的朝着飘云看去,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那语气听来轻松,却让人隐隐察觉到一股压力。

「跟着小姐这麽多年,就算再没眼力也该瞧出些什麽了。」

没有回避计香罗打量的视线,飘云的态度很平静,说出来的话更带着一丝丝骄傲。

「你倒是不害臊。」食指朝飘云光洁的额际点去,带着一点不属於大家闺秀的轻佻,计香罗没好气地啐道。

「主子不害臊,咱们做丫头的又怎麽敢不从之。」要比伶牙俐齿,飘云是四大丫鬟之冠,只见她眸光流转着一股灵窍,那略带不敬的话让计香罗笑开。

「这些丫头里面,也就数你最是伶俐了。」计香罗笑完忍不住叹了一声,心中不无感叹。

两年前,她才知道爹并没有对她不闻不问,而是罗氏从中作梗,隐瞒了她的消息不让他知晓,当爹知晓她所受的苦後,便立刻将她带回计家。

只是人虽回来了,却仍旧不能安心,身边这几个丫鬟都是罗氏派来的,她自然不敢相信,对她们也多有防备。

对於她的猜忌,飘云看在眼底,也不多说什麽,只是迳自替她做了很多事,前几次她能让罗氏吃下那些闷亏,倒还多亏了飘云。

她细细擦拭完自己那宛若青葱般的纤指,这才绕出了书案,在软榻上倚着休息,飘云贴心的递来了一盏热茶。

接过了热茶,计香罗水灵的眼儿一睇,缓缓问道:「昨天夫人找你了?」

「是的。」飘云轻巧的回答了一声,便在软榻旁的一个垫子坐了下来,顺手拿起美人棰替主子轻捶小腿。

「那你把短笺交给她了?」

「那是自然!」飘云答得理所当然,毫不犹豫的语气让计香罗心中蓦地升起了一股暖意。

这飘云当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想来那时也大胆,为了不让自己孤立无援,她在试探几个丫鬟後便选上了飘云,把飘云当成心腹,很多她刻意想要让罗氏知道的消息通通让飘云传递过去。

「那她怎麽说?」让飘云伺候着舒服的眯起了眼,计香罗淡淡问道。

「自然是气坏了。」飘云扯出了一抹笑,想到那时夫人一脸的愤恨,她就忍不住佩服起小姐的算无遗策。

那张邀骆家大公子一叙的短笺,果然引来了夫人胸臆中的熊熊怒火。

「夫人气得一把揉了短笺,向来端庄的模样也全都没了,封嬷嬷劝了好久才将夫人的怒气给劝息。」

闻言,计香罗丝毫不觉得意外。

罗氏向来深恨自己占了嫡出大小姐的身分,所以凡事斤斤计较,更想要替女儿计香恩谋一门比她还要好的亲事。

娘很早以前就替她议了一门亲,是城里名门望族贺家的嫡长子,贺摄云。传言他是个身子骨弱的,隔三差五就会犯病,有时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也属正常。

只是虽然男方是个病殃子,但除此之外一切都很不错,可谓是一等一的好亲事,罗氏若想要超越,也只有将计香恩嫁给王孙公子才行。

这两年来,贺家没少上门来议亲,只不过都被爹以贺摄云的身体为由给软言回绝了,她怕若是真惹恼了贺家,退了亲,那麽名义上身为她母亲的罗氏,就有权利支配自己的婚姻,就算前头有她爹挡着,可爹又哪里知道女人之间那种暗藏的手段呢?

所以她才会故意使计惹恼罗氏,为了自己,她一定要拚上一拚。

「那她想怎麽做?」

「既然小姐是想在文小姐的文会上和骆公子相见,夫人便嘱咐奴婢那一日便紧紧跟着小姐,到时她们自会找人告诉奴婢该怎麽做。」

闻言,计香罗点了点头,心里头也开始计较着一切。

看来,罗氏也不太相信飘云,才没把计划提前告诉她。不过不打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那日在罗氏的算计之下,她一定能出门便行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想见计香恩的心上人,而是她必须跟贺摄云见上一面。

冷不防地忆起了那曾在她脑海里响起无数次的冷冽嗓音和漠然态度,计香罗的心蓦地往下沉了沉,那个声音的主人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让人随意糊弄的男人。

看着计香罗的脸色,飘云心里很清楚,小姐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藉口出门,包下朱雀大街前头一间客栈的包厢,然後倚窗而望。

旁人只道她是在看景,只有她知道不是,小姐是在看她未来夫婿—贺摄云。

没有察觉飘云望着她的眸光中那一抹了然的光芒,计香罗那隐隐生魅的凤眸蓦地阖上,掩去了眸底的激动。

想要见他一面的念头,在她终於弄清楚自己和他的关系之後就从来没有停过。

这些年,她努力让自己改变,不但在琴棋书画上精进,更研读兵法,试图洞悉人性,并且发誓不再做任人宰割的大家闺秀。

从一个处处被欺凌的孤女,到如今人人都不敢小觑的嫡长女,若非是他那带着轻蔑的言语不断刺激着她的心,她知道以自己原本逆来顺受的个性,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她在感谢他的同时,也痛恨着他的轻蔑,那种复杂的心绪时不时的就在她的心里头盈绕着。

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变得聪慧而强大,只希望有一天能在他的面前展现她的自尊和骄傲。

如今,这天终於在她的算计之下来到,有那麽一刹那,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姐,我瞧夫人决计不会轻饶您的。」

「她早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肯轻饶是必然的,更何况她还以为我想抢她的乘龙快婿,她肯让我好过才怪。」

继室与元配之女无法相亲相爱实属寻常,但像罗氏这样明摆着讨厌她、无时无刻不想折腾她的继母倒也算少见了。

平素都已经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了,如今她放出风声,想要抢她女儿的心上人,她又怎麽肯善罢甘休呢?

可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飘云拿着她的短笺去通风报信,她料想罗氏怕骆公子被她抢走,便会不管不顾的只求先订下她的亲事,让她无法破坏自己女儿的好事。

而罗氏让飘云听从指示,她如果猜的没错,便是打算泼盆脏水到她身上,好让她就算嫁进了贺家,日子也会过得水深火热。

伸手抚着额际那隐隐跳动的青筋,这些时日她不断旁敲侧击,依然不明白罗氏对她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就算她顶着嫡长女的身分,可也碍不着她的儿女啊,为何偏偏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小姐究竟打算怎麽做?」也不能怪她这麽多嘴的一问,要知道现在她与主子可是同一条船上的,要是弄不好还得赔上自己的爹娘和弟妹,她的一颗心可是时时的悬着,半分不能安啊!

计香罗抬眼,淡淡一瞥有些着急的飘云,不过一眼之间,她已经摸清了飘云心中的忧虑。

「放心吧,无论这事结果如何,又或者我嫁给了谁,在我离家那日,必会带着你们一家子离去。」

早在她将飘云视为心腹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承诺过,有朝一日她会将飘云一家子的卖身契都还给她,让他们一家不用再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奴婢不是担心这个,只是……」俏脸一红,被戳破了心思的飘云慌乱的想要开口。小姐待她如何她是知道的,虽然她忧心自己的前程,但也是同样担忧着小姐的处境。

见飘云急了,计香罗也没多说什麽,只是一摆手,便让飘云闭上嘴,不再多为自己解释一句。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用多说什麽,至於夫人那边,咱们就等吧。」

经过了这麽一会儿,计香罗方才心中的激动已经淡去,清亮的眸心再次平静无波,令人摸不着她的心绪。

「小姐想等什麽?」相对於计香罗气定神闲的模样,飘云可就没那麽沉得住气了,连忙问道。

「等着她将脏水往我身上泼,再好整以暇地等贺大公子来提亲。」白皙而美丽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沉静的气质中参杂了几丝调皮气息。

其实她又哪里真的对骆公子那文文弱弱的书生样有什麽兴趣,他或许是旁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可是於她而言,骆大公子可没半分的吸引力。

她只是不耐烦再在计家磨下去了。

这两年多来的博览群书,让她开始不能安於後宅院子的这片四方世界,她想出去走走,看看这片天地。

她这麽做就是想逼罗氏急忙忙地将她嫁出去,虽然妇人行走上多有不便,可到底还是有许多人家的主事者是女人。

而即便外传贺大公子已然病入膏肓,随时准备两腿一伸就去见阎王,可她的心底很清楚,那是骗人的。

那低沉浑厚的嗓音绝对不可能是属於一个病殃子的声音,所以她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对这份隐情她既是好奇,也是满心雀跃。

若是贺摄云当真有不可告人之事,那麽她的计划就会进行得更顺利些,倒也不是想拿着秘密要胁,只是手里有些筹码,大家也比较有商有量嘛!

「小姐,您当真要嫁给那个贺大公子吗?」只见一听她的话,飘云的脸就皱成了一个小包子,显然极不能接受。

「自然是真的。」那贺大公子可是她通行自由的一条大道,她又怎麽会轻易放过。

「可那贺大公子听说自幼体虚,如今更是时时卧病在床,随时都有可能……」身为一个丫鬟,自有丫鬟的本分,就算与主子再亲近,飘云也极有分寸的不敢把话大剌剌的说出来,只是隐晦之意,计香罗自是懂得。

「便是陪伴个病殃子,也比成天待在这计府里头勾心斗角、耍弄心计要来得好。」纤指捧起让飘云注满了花茶的杯子,计香罗轻啜了一口,任那茶的香气盈绕在唇舌之间。

虽然她带着满满的斗志回来,可和罗氏斗了这麽久,早就对这样的日子生厌,所以想方设法挑起罗氏对她的厌恶,因为唯有罗氏恶极,才会不择手段的要将她弄出门去。

至於短时间要再替她择一夫婿太难,因此贺摄云那个人人口中的病殃子就是个现成的人选。

计香罗的心里再将算盘打了一遍,便自衣袖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飘云。

「这封信,你想个法子替我送去给贺家大少爷。」

这几日,罗氏一定会派人牢牢盯着她的院子,那时再想送信出去就难了,於是她连忙交代飘云,要飘云务必小心仔细的办好此事。

她竟然会写信给他?

望着那摊在案上,还浮着淡淡幽香的书信,贺摄云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头,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面黄饥瘦,怯怯懦懦的小丫头,要不是眼前这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书案上的短笺,他还真忘了那个丫头的存在。

想不到当年那个怯生生的蠢丫头竟然练了这麽一手让人赞赏的簪花小楷,还有胆子主动写信给他,而且字里行间看似恭敬,其实处处可见深意,甚至还有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实在有趣!

贺摄云的手抚弄着自己瘦削的下颔思考着,又想起了下午收到的关於文家文会的请柬,两相对照,彷佛有什麽呼之欲出,偏偏又让人捉不着头绪。

他很好奇,计香罗为何这样言词恳切地「要求」他去一趟文家的文会,是有事要求他帮忙,还是……

不,从信笺上瞧得出骄傲的用词,他相信计香罗之所以要他去,绝对不是有事想要劳烦他。

又或者,她也不耐烦那还纠缠不清的婚约,所以想要有个了断?这倒还有些可能性。

本不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可偏偏这两年多来,长松那个嘴碎的总是在他耳际喳呼着计香罗又如何如何了,害得他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要见她吗?

贺摄云还没想出个结果,窗外突然闪进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若非他即时认清了来人,手中握着的笔就要化作利刃朝着那人疾射而去。

「好好的正门不走,你翻窗干麽?」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心里才在腹诽着方长松,这人就出现了。

「我为何不走正门,你不知道吗?」

贺摄云心知这家伙是怕遇上表哥的娘,他的姨母,怕她罗罗唆唆一大堆,也怕她逼他成亲,於是莞尔一笑,倒也没有多说什麽。

「找我有事?」懒得和他废话,贺摄云开门见山的问。也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他娘每每见着了长松总要耳提面命一番,要长松好好定下心来娶妻子,所以长松见着他娘就像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所以若是没事,绝对不会上门。

「你到底还要装病装多久?」

这几年,他们一直在替皇上做事,可每每到了关键处,所有的线索就会断掉,他向来是个没耐性的,几回下来倒是惦记上了,非要将那些人全部捉起来交给皇上才肯甘愿。

偏偏他这个表哥总装成药罐子,害得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偷偷摸摸的查探着,他是一肚子气没处发。

今儿个也是,他查了近半年的线索又断了,这才气急败坏的找上了表哥,急呼呼的质问着。

「事情都还没有多少头绪,我太健康了,有些人就要夹起尾巴来做人了,所以现在就算有了仙丹,病也不能好。」

关於这点,贺摄云可是一点也不急着澄清。担着个药罐子的名儿,好处可是多着呢,不但平素没什麽人敢打扰他,若是想要溜出家门办点事情,只消放出病了的消息,闭门谢客,就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怀疑。

「你就不怕姨母急白了头?」身为贺摄云的表弟,对於表哥家的一切自是了若指掌,虽知表哥的心结在哪儿,可他总觉得不可能,做娘的哪里会有害子之心呢?因此他老劝表哥能跟姨母敞开心胸去谈,可无论他怎麽说,表哥就是不同意,甚至对於姨母的戒心也是日益加深。

「那也要她是真担心啊……」贺摄云低喃,俊逸的脸庞上绽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望着那抹笑,方长松有些摸不着头绪,忍不住又苦口婆心的说:「天底下的母亲都很疼惜孩子的,你再这麽装下去,只怕姨母都要担心出病来了。」

「别说这个了,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我家到底有何事?」

身为兄弟,方长松自然很清楚贺摄云向来不喜旁人提及自己的娘,他虽然一向大剌剌的,却也不是讨嫌的,既然表哥开口改了话题,他便也从善如流。

「你一直在调查的那个杀手组织似乎在云南有了动作,最近云南有几个大户人家皆是全家遭屠,那残忍的手法像是出自於那个杀手组织。」

「这几个大户人家有什麽共通点?」贺摄云沉吟了会,问道。「如果真是那个杀手组织所为,应该有什麽目的,若非如此,他们不会冒着这麽大的风险,必定有什麽共通之处才是,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更何况还都是大户人家,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巧得很,那些人家大都是家里头有人在朝为官的,其中两个还曾经联名上奏,希望皇上速立皇长子为太子。」

闻言,贺摄云眉头一皱,一时之间似乎想到了什麽,但那念头一闪而逝,让他来不及深思。

「还有一个巧合,这几家的主母都同计家当今的主母是手帕交,来往极为密切,计家还有几个庶女嫁到那些人家里去。」

那还真是巧了,计家的丫头才刚送了短笺来,他就听到这个消息,这计家究竟有着什麽背景?当年他娘为何又会和计香罗的娘亲订下口头亲事?还有那个组织又为何将那些人家全都杀了?

贺摄云的脑袋因为方长松的话而快速转动,却始终找不到其中的关连性,於是当视线再次扫到那张被他搁在案上的细致短笺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有些事光在外头猜,那是远远不够的,他还得想个法子查探一番。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见见计香罗的,如今倒是不用犹豫了,现在有了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贺摄云目光又往那短笺一瞥,下了决定。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抬头却见方长松的眸光也顺着自己的往短笺瞧去,还忍不住出声赞道:「这手簪花小楷写得很不错,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

方长松其实只是随口问问,谁知竟见着了贺摄云脸上添了些许的不自在,他向来就是个好奇的,抢上前两步就抄起了那张短笺,正待细读,却是眼前一花,自己手中的短笺已让贺摄云抢了过去。

但方长松的眼力也很好,虽然只是一眼,便瞧见了署名的人是计香罗,脸上的调笑表情倏地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他正色劝告,「表哥,那计香罗当真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若无意,便别再拖着人家了。」

「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这已经不是长松头一回对他说这样的话了,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弟的眼光向来挺准的,能让表弟赞声好的女人京城里还找不出几个,那计香罗便是其中之一,而且表弟还不是说一回,而是说了许多回。

以往他都不放在心上的,可是这回先是瞧见了那封短笺,又听得长松的再次警告,倒让他对於计香罗的事头一回的上了心。

一袭几乎曳地的青银长裙,上面搭的也是一件青银色的小袄,将计香罗衬出了一脸的好气色,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只上了一层薄薄脂粉,她的脸庞就娇嫩得彷佛能滴出水来。

此时,二小姐计香恩在妆点好自己之后,带着庶妹计香幽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计香罗的院子里,她一看到计香罗那清新脱俗的样貌,心头就涌起了一阵不快,十分不是滋味。

她从没将计香罗当成长姊看待,在她的眼中,计香罗不过就是一个没娘的,只能任她欺凌,而计香罗也一向逆来顺受,这院子里的东西她爱拿就拿、爱扔就扔,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可自从计香罗自庄子里被接回后,却再也不是那副任打任骂的小可怜模样,她还吃了好几次亏,再加上爹耳提面命,她只好表面上装得尊敬,不过心里头依然不认她是长姊,对她更是恨意重重,尤其是听到计香罗竟然也对她的心上人有意思,心里的愤恨就与日倶增。

「大姊,你这装扮未免也太过素净了,莫不是想让外人暗地里指责母亲待你不好?」一进门,计香恩就忍不住找碴。

「二妹妹这话倒是冤枉了好人,姊姊这不就怕抢了你们的风头,所以才刻意穿朴素些吗?」对于这个被宠坏了的妹妹,计香罗一向是不瞧在眼底的,偏偏这丫头总是学不乖,就是爱来挑衅她。

「便是你穿上了最好的绫罗绸缎也无法抢走我的风采,想掩饰自己的狐媚样就说,何必拿我当挡箭牌呢?」

闻言,计香罗语带惋惜的道:「二妹妹最近是不是都没认真听夫子讲课?这话说起来实属不妥,益发没了大家闺秀该有的自尊自重了。」

「你说什么?!」

「我说二妹妹今日最好别出门,否则丢了自己的脸事小,若是丢了爹爹的脸那可是坏了咱们计家的声誉。」

「你……」让罗氏捧在手掌心疼宠的计香恩在计家向来一呼百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被这样数落过,当下便气坏了,也顾不得长幼,手一抬就往计香罗那雪白的双颊打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计香罗也不是木头,不可能呆呆站在原地让人打,只见她身子微微地往右一偏——

计香恩那一巴掌落了空,又因为力道太猛收不住势,重心不稳的往前倒去,要不是计香幽眼捷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只怕这回会跌得鼻青脸肿,「二姊姊小心!」

计香恩自觉失了面子,她不但不感激计香幽扶了她一把,还反手甩了她一个耳光,将刚才没打到计香罗又险些出糗的那股怨气全发泄在她身上,刹那间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就在计香幽白皙的脸庞浮现。

「二姊姊,你怎么打人呢?」计香幽不过是个庶女,自然不敢反击,只能一脸小媳妇样的捂着在转瞬间肿得老高的脸颊。

「我打你又怎么了?你娘不过是个下贱的姨娘,你说好听点是庶女,可也是半个丫鬟,怎么我就打不得吗?」在计香罗面前吃了亏,计香恩这怒气一撒倒是没完没了,还理直气壮得很。

计香幽满腹委屈却又不敢还手还口,只能热泪盈眶的看着计香恩,看得计香恩又是一阵羞恼,想也没想的又要抬手再给她一巴掌。

「住手!」

一声怒喝自外头响起,计香罗一抬头,就见计家大家长计新民领着罗氏步了进来。

瞧他那一脸的怒气,显然已经在外头待了不只一时半刻,计香罗的眸底飘过了一抹淡笑,垂手退到了一旁。

「你这个目无尊长又不友爱妹妹的脾气,究竟是哪儿学来的!」

计新民将方才计香恩撒泼的野蛮样全都看在眼里,心中气怒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的嫡长女和庶幼女平时竟都是这样被二女儿折腾的。

他愈想愈气,目光一沉,转头就将满心怒火朝着罗氏烧去,「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教得她目中无人,野蛮无理?」

莫名被丈夫训斥,罗氏内心不悦,将这笔帐直接算在计香罗身上,先是恨恨的扫了她一眼,才在脸上堆满了笑,对着计新民说道:「老爷,孩子不懂事,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这都几岁了还不懂事?恩儿也该论及婚嫁了,这般无理刁蛮的性子若是嫁出去,丢的可是计家的脸。」

计家三代为官,虽然不曾位极人臣,可他如今在朝中好歹也是三品大臣,养出了一个刁蛮女儿一事如果传了出去,不但族里的姑娘都要愁嫁,只怕也让对手捉住了治家不严的痛处。

「爹,明明是她……」哪里曾被说过这样的重话,计香恩嘟着嘴就要反驳,却被罗氏眼捷手快的捏了一把。

「老爷,回头我一定说说她、罚她禁足,今儿个也不许出门了。」

罗氏暂忍一时之气,这个亏她知道自己吃定了,凤眸恨恨地扫了平静无波的计香罗一眼,随即笑着安抚计新民。

「娘……」一听今儿个不能出门,计香恩气极,又想到或许会有机会瞧见心上人骆公子,顿时不依地跺脚抗议。

「闭嘴!你如此不受教还想说什么,快跟封嬷嬷回房思过去。」

板起脸,罗氏也不让计香恩再有撒泼的机会,直接朝侍立身后的封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将人给带下去。

等这一切都底定,计香罗知道自己该开口了。

「爹,其实二妹妹年纪还小,好好教导就行了,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含着温婉的浅笑,计香罗柔声安慰。

勉强对长女挤出了一抹笑容,计新民温言说道:「别听你二妹妹胡说,你今儿个这模样很好。」

望着这几年出落愈来愈像她娘亲的大女儿,他彷佛瞧见当年雪汝嫁给他时清灵动人的模样。

其实几个儿女之中,他心里最疼的便是这个长女,只是他心知罗氏心胸狭窄,不会善待非自己所出的香罗,因此一直对她淡淡的。当年罗氏说要将香罗送到庄子上去,他怕若将人留下不能时时照顾周全,便答应了,当时也安排了信任的嬷嬷跟过去,谁知那嬷嬷竟然被罗氏以偷天换日之法打发了出去,换上自己的陪嫁,等他知道一切时,香罗已经吃了许多的苦头。

他本想为她讨个公道,可是念及罗氏除了嫉妒心重了些,计家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很好,并且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这才轻轻揭过此事,平素也不会太亲近香罗,免得又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今日,他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着女儿要出门做客,所以前来瞧瞧她们,没想到竟让他看到了恩儿对香罗态度恶劣的模样,登时怒火大炽。

「女儿谢爹爹称赞。」

屈膝为礼,计香罗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就算罗氏有心想要挑些毛病,好为女儿扳回一城也无处下手,最后只好在脸上堆起了一抹温婉慈爱的笑容,对着计香罗和计香幽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点出门吧,若是去晚了可就失礼了,马车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让母亲费心了。」计香罗领着计香幽朝着父母福了福身,又向计新民说道:「爹,最近女儿又得了一张好帖,女儿回来再给爹鉴赏,行吗?」

「自然行的。」

望着女儿脸上那难得的俏皮慧黯,讦新民忍不住放软了神情,语气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宠溺。

「那女儿先谢谢爹了。」再次一福身,计香罗领着计香幽离去。

望着计香罗那益发曼妙的身影,罗氏恨恨地咬着牙,心中冷哼:你且笑着,等到晌午一过,这辈子就有你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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