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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资讯] 曲清歌《读心世子花式追妻》全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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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5 10:52: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曲清歌《读心世子花式追妻》全4册
出版日期:2024/09/04
内容简介
会读心术的世子VS.有透视眼的千金
「你可知乌龟要如何养?」

你个挨雷劈的还有脸问!你不提还罢了,一提我火都上来。
两百五十两银子啊,你是怎麽昧着良心拿一只大王八抵掉的?
欠钱不还,天理难容!

当《养龟要术》被放到自己手上时,她恨不得直接呼在他脸上。
你大爷的,你这是杀人诛心哪!这个心机BOY好无耻!

谁说天打雷劈是报应?
被雷劈後他们都有了金手指!

谢姝一直都明白,秘密永远只能是秘密。
就如她不能说自己是异世之魂,也不能说她有透视能力,
谁知她藏得好好的秘密,在镇南王府全都被人看穿了!
世子选妃堪比皇帝选秀,她是其中身分最低的那个,
本以为就是去走个过场,岂料除了要解决那些宅斗手段,
还要帮他找东西,甚至要帮他应付长辈逼婚,
最奇怪的是,在她面前他越来越像骚包孔雀,
一言不合就开屏,动不动就撩她……

萧翎从来都知道,人心之诡比妖魔更甚。
九年前他胸口中箭又遇雷击,自此有了读心能力,
没人能在他面前说谎,任提刑官之後更是屡破积年悬案,
祖母一心想为他选妻,他却厌烦透了那些女子肮脏嘈杂的心思,
直到她的出现,让他觉得喧嚣尘世中也有一片净土,
她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特殊透视能力,
两人联手可破一切阴谋诡计,他们就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但他得先想办法夺得芳心,谁让当初逗她逗得太狠了……


第一章 美人聚王府

大胤景元三十二年,夏。

盛京城西举人巷。

天刚蒙蒙亮,谢姝就被母亲叶氏唤醒。

清晨的凉爽让她困意缠绵,恨不得再滚回床上与周公大战三百回合,藉着油灯略显昏暗的光,先是穿衣梳洗,然後描眉打扮。

一番拾掇,天色已亮,阳光透过云层普照大地,蛰伏一晚的蝉受到光线的刺激,开始没完没了声嘶力竭的鸣叫。

「我家娇娇这一打扮,瞧着一点也不比那些世家姑娘差。」叶氏端详着铜镜中花容月貌的女儿,越看越满意。「到了王府,少说多看,谨记自己的身分,切莫与人争长短。」

「娘,我省得。」谢姝道。

自打镇南王府派人送信来说老王妃寿辰将至,要接她进府去小住几日後,这样的话听得她耳朵都起了茧子。

她父亲谢十道和老王妃都属於南陵谢氏一脉,但老王妃是谢家嫡系,而谢十道则是旁系散支,真论起来他们家也就勉勉强强算得上是王府的远亲,且还是穷亲戚。

按理说老王妃便是想藉着自己的寿辰热闹一下,最大的恩典不过是许他们一家前去贺个寿磕个头,怎麽着也不可能接她过府小住。

关於这点,她和爹娘想破了脑袋,终於想到了一个原因:那就是年前她和娘在万福寺求签时恰好遇到老王妃。

她记得那日她得了一个上上签,签文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富贵荣华自由天,千里姻缘一线牵,葫芦石榴俱双全。

当时老王妃看到她的签文眼睛都亮了,她想可能是因为石榴那两个字。

石榴寓意多子,而世人皆知镇南王府苦於子嗣久矣。

老王妃此生仅得一子,便是如今的镇南王萧恪,萧恪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即世子萧翎。

萧翎此人,风华无二,人品如玉,乃是世人公认的盛京明月。这轮明月有千般好,唯有一点不如人意:不近女色。

为此老王妃急,镇南王妃更急。

外面都在传说此次镇南王妃打着老王妃的名头,大张旗鼓邀请一众姑娘进府小住,正是为了萧翎。

萧翎今年二十三,放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大龄未婚男青年。

谢姝觉得他可能有病,要麽是心理,要麽是生理,若不然以他的条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讨不到老婆。

「娘,二姊。」门口露出半个圆脑袋,正是叶氏最小的儿子谢则美。

叶氏共育有两女两子,长女谢娴已经出嫁。谢姝排第二,下面还有两个儿子,长子谢则秀,小儿子谢则美。

谢则美今年五岁,正是爱学人的年纪,他学着父亲平日里的样子背着手进来,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谢姝,眼里全是好奇。「二姊,你真好看。」

「那我是你见过最好看的姑娘吗?」谢姝笑着问他。

他拚命点头。

人人都说他二姊是举人巷里最好看的姑娘,巷子口的张阿嬷说自己活了七十年,还从没见过像二姊这麽好看的姑娘。

谢姝看着他认真的小表情,不禁莞尔,「那以後若是有一个像我这样好看的姑娘喜欢你,你是否什麽都愿意为她做?」

「嗯。」

「那你过来给我捏个腿,二姊爱你。」

谢则美闻言,颠颠儿地过来给她捏腿。

叶氏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头点女儿的脑门,「你个促狭鬼,又戏弄你弟弟。」

「收拾弟弟要趁早,戏弄弟弟也要趁早,等以後他长大了打也打不过,也不好玩了,那多没意思,就像谢则秀一样。」

「二姊,你又说我坏话。」一道变声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进来一位青衣少年。

少年长相清秀,气质温润平和,正是她的大弟谢则秀。

「我夸你呢。」谢姝脸不红心不跳,「没意思就是无趣,无趣也,谓之不好奇不作妖,乃另一种夸赞男子成熟稳重的方式。谢则秀,你小子终於长大了。」

谢则秀半点不恼,反倒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叶氏摇头,「你呀,从小到大便是如此,论理辩据总也说不过你二姊。明知她歪理一大堆,你还要费心思琢磨半天。」

「那是因为我有理。」谢姝说。

「对,对,你最有理,你是有理的祖宗。」叶氏嗔道。

「有理的祖宗,舒不舒服?」谢则美仰着脸讨好谢姝。

谢姝一笑,「舒服。」

屋外,谢十道正耐心地等待着,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纠结。

知了不知死活地叫着,越发扰乱他的思绪。

他只是宣明殿一个从七品的谏议郎,与镇南王府虽说沾点亲带点故,但实在有着云泥之别,万一老王妃真相中了娇娇,那娇娇势必要进王府为妾,这不是他所愿,亦不是他所想。

他的心思叶氏最清楚。

「娇娇,世子爷不是咱们能高攀得起的,为妾之人性命捏在别人手上,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娘知道你不愿意做妾,但那些姑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娘怕你中了别人的算计。你且好好记着,进去之後千万不要往世子爷跟前凑,多讨好老王妃才是。」这是她对谢姝说的原话。

谢姝深以为然。他们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上至她的爹娘,下至她的两个弟弟谢则秀和谢则美,没有人对此事生出不应该有的心思,她也不会有。

当着父亲的面,她再三保证自己进了王府之後会明哲保身,绝不掺和别人的明争暗斗。

谢十道最是知道自己的二女儿看着是个散漫之人,其实内心最有主见。

他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谢姝。「这些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荷包里是一些碎银,有三十两之多。

这些年他们一家六口人,全靠谢十道的俸禄过日子,除去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还有一些人情往来,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钱。

谢姝知道,这些银子恐怕是他们家能拿出来的所有积蓄了。「爹,我不要。」

「你爹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穷家富路。再说小鬼最是难缠,王府里的下人惯会捧高踩低,咱们就算是没有所图,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叶氏从丈夫手中拿过荷包,塞给女儿。

谢姝想了想,道:「那我先拿着。」

谢十道心下略松,对她说:「王府的马车不知何时来,你赶紧先吃点东西垫个肚子。」

「不了,我一早就思量好了,从昨晚就开始空出肚子,以图进了王府之後能敞开来吃。」

她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不消说,正是年纪最小的谢则美。

谢则美吸溜着口水,两眼放光。「二姊,我听人说王府什麽好吃的都有,有像花一样的点心,有比肉还好吃的素菜,是真的吗?」

谢姝莞尔,这个小吃货。

镇南王府最为清静之地,当数世子萧翎居住的竹林雅居。

雅居位於王府之东,竹林环绕,曲径通幽,往来下人寥寥无几,一旦深入,恍若地处山野乡林,完全不似在王府之中。

府中上下皆知萧翎喜静,平日里除去打扫的下人,几乎不许旁人踏入竹林地界,范围以碑为界,上面写着人声不近四个字。

但有一人例外,那人正是章相之子章也。

此时章也正坐没坐相地歪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对立在林中的白衣男子揶揄道:「我说还是你讲义气,这等好事也能想到我,万一你祖母和母妃恼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不会。」

「为何?」

「因为我说过,若你不来,我便不见。」

叶隙中透出来如点金般的阳光洒在白衣男子身上,无限光华。

章也眯着桃花眼,「啧啧」两声,「我都打听了,你祖母和母妃这次足足邀请了十二位姑娘,听说都是个顶个的好相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等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岂能没有慕少艾之心。我说萧世子,你可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萧翎骤然色变,目光凌厉,一时间,杀气四溢。

「我真是服了你了!」章也抱头鼠窜,「怎麽我想什麽你都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忍住在心里想了一下你穿女装的样子。」

「再有下一次,我就让你穿女装游街。」

「你也太狠了,我不想了,绝对不想了。」章也摸了摸一脑门的冷汗,重新坐回去。「其实我知道你为什麽不喜欢女子,欸……」

人若是太通透,能识人心、辨真伪,便能识破一切虚情假意,看透一切旁人不能看到的龌龊欺瞒。

而人心最是复杂,哪怕是光风霁月之人,亦有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哪怕是窈窕淑女,也有隐藏极深的手段算计。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对人心看得太透了。」

萧翎垂眸,金光萦绕之中,宛如无慾无求的超脱神子。

他并非能看透人心,而是能听到人心之言。

九年前,他护送宁王世子出京,途中遇强匪袭击,他胸口中箭之时又遭雷击,自那以後他便能听到别人心中所想。

人心之诡,太过让人失望,听得多了,他早已麻木,除去至亲之外,也就只有章也还算能处。

章也性子随意无定性,言语无遮无拦没正形,但好在小心思不少却无伤大雅,倒不失为一个心地简单之人。

他喜静,并非是因为喜欢孤独,而是人多之处各种各样的心声让他烦不胜烦,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独处。

「我说,你这次打算怎麽办?」章也毫不客气地吃起石桌上的水果,一颗颗地往自己的口中扔葡萄玩。「我看你祖母和母妃是铁了心非要塞一个女人给你。你是王府独苗,不可能不娶妻,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挑一挑,依了她们,否则日後还有你好受的。」

「你说她们当中,可有宁王的人?」

章也闻言,瞬间坐直身体。

「我……我就知道!」他吐出几粒葡萄籽。「我就说你这次怎麽会屈服,没想到你另有打算,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

「那就别说了。」

「……你去哪?」

萧翎头未回,「时辰到了。」

他说的时辰是指老王妃与他约好的时辰。

章也瞬间精神抖擞,像开屏的孔雀般追上他。

巳时正,十二位姑娘全部到齐。

世家行事最重规矩,所有规矩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尊卑有别。

谢家门第最低,所以谢姝是最晚到的一个。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进王府,上一回是她八岁那年,那年父亲外放任期已满,一家人归京之後来王府给老王妃请安。

九年过去,王府的富贵更胜从前,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花池小桥流水,曲廊幽径奇石松柏,目之所及皆是人间繁华。

进到老王妃的梧桐院,一眼就能看到那参天的梧桐树,相传镇南王府的这株梧桐树有近两百年的树龄,乃是第一代镇南王妃所栽。

梧桐枝繁叶茂,树下一片阴影。

一路走来她是又累又饿,舔了舔发乾的唇,等到领路的丫头通报之後才进屋。

一入到屋内,凉意阵阵,瞬间通体舒畅,打眼望去,不意外看到屋子四角与正中都摆着冰鉴。

她站在最後面,前面是一片奼紫嫣红。

除她之外的十一位姑娘都与王府沾亲带故,以前也都来过王府,彼此之间也都见过,唯有她是个例外。

她不认识众女,众女也不认识她。

所有人齐齐福身,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笑得慈祥,让大家不必拘礼。

「世子到!」

众女听到这声通报,个个翘首以盼,谢姝也有些好奇,朝门口看去。

逆光之中,有人彷佛踏破虚空而来,孤月之姿,漠世之相,让人一见难忘。

萧翎迈步进屋之时,无数纷杂的声音充斥在他耳边,他微微颦起眉头,目不斜视地从众女身边经过。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出现,须臾间将所有的嘈杂击散。

【这丫就是那个世子爷,确实长得不错。】

他不动声色,径直到了老王妃跟前。

老王妃笑得越发慈祥,目光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孙儿,像是怎麽也瞧不够,恨不得就此看到天荒地老。

章也上前,「晚辈给老王妃请安。」

闻得此言,老王妃的眼睛才艰难地从自家孙儿身上移开。「章家小子也来了。」

「老王妃这里热闹,小子也来凑一凑。」

章也桃花眼一弯,萧翎的耳中骤然多了不少尖细激动的声音。

【这位章公子看着风流倜傥没个正形,没想到还是个卷王,陪朋友来选妃居然还随身带本书,学习精神真是可嘉。】

随着这清脆的声音响起,耳中的喧嚣又顷刻间远去。

萧翎循声望去,一瞬即撤回。

即便是这一瞬,谢姝已清楚感应到异样,她越发低头缩脑又含胸,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随着外面传来「王妃到了」的声音,一位碧衣红纱的少女扶着镇南王妃进屋。

镇南王妃出身齐国公府,扶着她的少女正是她的亲侄女赵芙。

赵芙画着精致的妆容,眉心描了一朵芙蓉花,七分颜色三分装扮,惊艳的效果十足,一来就将屋中众女衬得黯然失色。

她给老王妃请了安,又向萧翎和章也见了礼。

老王妃对她很是亲热,称呼她为芙丫头。「芙丫头,我怎麽瞧着你最近清减了一些,可是有些苦夏?」

「老王妃,芙儿没有苦夏。」

「那怎麽清减了?」这话老王妃是对着镇南王妃问的。

镇南王妃容貌自是不凡,若不然也生不出萧翎那样长相出众的儿子。她听到老王妃的问话,眼中浮起一抹笑意。「这孩子是个好学的,前些日子非要学什麽绿腰舞,说是想在您寿宴之上给您添彩。」

「那敢情好。」老王妃笑起来。「还是芙丫头想着我,知道我老婆子最爱热闹。」

「老王妃,您别再说自己是老婆子了,芙儿可没见过像您这麽好看又年轻的老婆子。正好芙儿习的绿腰舞略有小成,不如趁着今日热闹给您助助兴。」

章也闻言对萧翎挤眉弄眼。「惊不惊喜?」

萧翎不语。

赵芙又道:「独乐不如众乐,老王妃,不如让她们给芙儿伴奏,也能让她们一展所长,您看可好?」

谢姝惊了。

【好什麽好啊,一上来就让别人表演才艺来衬托你,你倒是出风头了,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萧翎眸光晦暗,看了她一眼。

屋内凉意徐徐,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人在寒冷之时饥饿感更为强烈,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叫唤抗议,但她的抗议无用,该来的还是会来。

当一把把瑶琴被搬上来时,她就知道这个才艺表演是躲不过去了。

第二章 废物金手指

赵芙居於正中,众女分坐在两侧,而她则被安排在角落里。

绿腰舞有专门的舞曲,所有人都会,除了她。

好在是一群人合奏表演,她浑水摸个鱼应该不成问题。

舞曲一响,赵芙开始翩翩起舞。

谢姝眼观八路,学着旁人的样子滥竽充数,为怕发出不合时宜的动静,她手指悬於琴弦之上,压根不敢拨弄出声。

一曲终了,她後背的汗都出了一层。

赵芙出尽风头,自我感觉极好。

老王妃笑着夸她,她谦虚着,眼波不停往萧翎那边扫,脸上的娇羞与得色在看到对方朝众女走去时微变。

所有人都看着萧翎,目光追随他而动。

萧翎停在谢姝面前,「你再弹一遍。」

谢姝:「……」

「长情,你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位姑娘的琴技与众不同啊?」章也笑着过来,揶揄道。

他方才也察觉到了,这位姑娘玩得一手鱼目混珠,其实压根就没弹。

谢姝低着头,作怯怯状,「我琴技不堪,若单独弹奏,恐污了世子爷的耳朵。」

【看破不说破,不会弹怎麽了?滥竽充数怎麽了?我又不想和你怎麽样,要你来多管什麽闲事!】

「无妨。」

她有妨啊!

【行吧,既然你敢听,那我就敢弹。别人弹琴要钱,我弹琴要命,谁怕谁啊!】

「如此,那我就献丑了。」她双手置於琴上,手指毫无章法地乱拨。

「铮——铮——铮——」

刺耳又难听,有人甚至嫌弃地捂住耳朵。

「可以了。」

听到萧翎的话,谢姝将手收回,依旧低着头。

头皮因为感知到危险而发麻,她的神经已经绷得比琴弦还紧。

一位粉衣少女讥笑出声,「原来你真的琴技不堪啊,难道你没有学过吗?」

「没有。」

「你家里没有给你请过女夫子吗?」

「没有。」

谢姝没有学过弹琴,并非是谢家穷到连琴都买不起,而是她压根不善此道,不如姊姊谢娴有天分,但谢家请不起女夫子却是真。

那少女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咄咄逼人。「为何?」

谢姝终於抬头,正视对方那一脸的嘲弄轻蔑,语气平静,「寻常百姓不食人参燕窝,你猜是为何?」

「我与你说琴技之事,你扯什麽人参燕窝……」

章也桃花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多看了谢姝两眼,然後对那少女道:「这位姑娘的意思是她家里没有给她请过女夫子,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他身为丞相之子,身分自是不用说,哪怕今日是萧翎的主场,但众女对於他的到来都是喜出望外。

那少女见他同自己说话,立马面染红晕,声音也娇嗲了几分。「章三公子,我哪里知道她家里会请不起女夫子。我们这些人从小就被家里人安排学这学那,琴棋书画样样都要涉猎,实在是没想到她……」

「天下之大,民生为重。闺阁女子虽居於後宅之中,也不可一味贪图享受耳目闭塞。当知乾坤四海万物苍生皆有定数,心存感恩才能不负今日之福。」

「章三公子所言极是,刚刚是我失言了。」那少女脸越发的红了,羞臊各半。

萧翎和章也一走,她立马给了谢姝一个愤恨的眼神。「哪里来破落户!」

「谢家来的。」

两人的声音都不算大,但恰好屋中有一瞬间的诡静,她们的对话入了所有人的耳,老王妃和镇南王妃也听到了,婆媳二人齐齐变脸。

那少女顿时面红耳赤,坐立难安。她与谢姝离得不远,照这个位置来看,她的出身应该不算多好。

众女共分三派,一派与老王妃的母族谢氏相联,另一派分属镇南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而这少女则与萧氏有关,其祖母是已故老王爷的庶妹。

老王妃漫不经心地道:「咱们女子虽久居後宅,却也不能自以为是,若不练达人情不通晓庶务,不知世故沉浮,岂不是如同困守檐下之雀,不知天高地厚。」

众女齐齐称是,个个一脸受教。

那少女已经面红如血,羞愧不敢抬头。

老王妃示意谢姝上前,打量一番後问:「你是不是叫石榴?」

谢姝:「……」她就知道!

「回老王妃的话,小女子不叫石榴,小女子单名一个姝字。」

「不叫石榴啊?」老王妃努力回想,「我怎麽记得你就叫石榴呢?」

「石榴这名听着亲切,小女子很是喜欢。」

石榴就石榴吧,没所谓的。

「老王妃,我看她们也乏了,不如让她们先安置吧。」赵芙开口道,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谢姝不想去猜她的小心思,一心只想赶紧下去休息。

然而她摆足了架势,又岂会轻易让人离开。

不多时,下人们将一个个插着花令的美人瓶送上来,齐齐摆成一排。

「诸位入住王府,为怕我提前做主分房有人会生出不满与怨怼,我这才想出了抽花签的法子。花签共有十二支,以长短而论,最长者居聚仙阁南面第一间,其余次之,南面轮完是北面。聚仙阁只有十间房,是以花签最短的两人安排在留客居。」

聚仙阁是王府正儿八经的主人院落,而留客居只是寻常的客院。

「石榴姑娘,不如你先选吧。」

谢姝:「……」

一众姑娘中她出身最低,万一她抽中最好的房间,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位赵姑娘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行吧,那就抽吧,让我来瞧瞧哪个是最短的……好了,看到了!】

萧翎听到她的心声,看向那些美人瓶。

美人瓶瓶口极小,花签顶端的绢花几乎将不大的瓶口遮得严严实实,莫说是离得远,便是凑到跟前也不可能看见瓶内的花签。

这时谢姝已在赵芙的再次催促下迟疑地到了那排美人瓶前,她先是挨个看了个遍,然後将最短的那支取出。

赵芙抿唇一笑,「看来石榴姑娘的运气不太好。」

谢姝故作沮丧状,失落地看着手中的花签。

众女见她抽到最短的,皆是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下去一会儿,又俱是提了起来,因为谁也不想抽到那个第二短的,和她一起住在留客居。

最後所有的花签都有了主,而那支第二短的也落在一位姓谢的姑娘手上,那姑娘可不是谢氏的旁支,而是老王妃嫡亲的侄孙女。

从赵芙的表情来看,应该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抽签完毕,众女散去。

「这才第一天就如此精彩,我都有些期待後面会发生什麽事了。」章也压着声音和萧翎咬耳朵。「那位石榴姑娘还挺好玩的,就是运气不怎麽样。」

萧翎突然问:「你身上可带了书?」

「你不说我还忘了。」章也一拍自己的脑门,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我确实给你带了一本书,我跟你说……咦,不对啊,你怎麽知道我带了书?萧长情,你……你……你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萧翎垂眸,视线落在那本书上。

他与那名叫谢姝的女子……谁更吓人?

留客居离聚仙阁不远,皆在王府以东的位置。

聚仙阁临园子而建,视线景致自是上等,离内院更近,而留客居因是为客人准备,虽与内院相距不远,却隔着一道月洞门。

穿过月洞门,一眼就能看到留客居三个字。

院中种着一株石榴树,此时挂满了石榴果,一个个胖嘟嘟圆滚滚地张着小嘴儿的果子点缀在绿叶之中,瞧着十分惹人喜爱。

方才一路走来,谢姝看到不下十几株石榴树,可见镇南王府有多盼着子孙繁茂。

若不是那个签文,她哪里有资格住进王府。

「二姑娘,这里真好,又大又宽敞。」她的丫鬟多乐惊叹着,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似的。「留客居都这麽好,那聚仙阁得有多气派。」

「怎麽?你想住聚仙阁?」

「奴婢不想。」多乐猛地摇头,「奴婢觉得这里已经很好了,二姑娘你只是手气不好,不必太过在意。」

谢姝失笑。

她手气不好?如果她愿意,她会是手气最好的人,毕竟不是谁都会有她的际遇,遭了雷劈之後不仅大难不死,还多了一个能透视物体的金手指。

那年爹任满归京,途中他们一家人在茶棚歇脚时天气突变,刹时乌云密布天空暗沉,风雨欲来雷电交加。

她记得那惊雷挟着闪电,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被雷电击中的那一刻,她听爹娘的惊呼声、大姊的尖叫声,以及大弟弟的哭声。

那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因祸得福,自那以後但凡她亲眼所见之物,皆能看穿其中隐藏了什麽。

这项特异功能听起来很厉害,但也有限制,比说人体和墙体她就看不透,而且平日里用处并不大,也就是偶尔帮娘找个什麽弄丢的物件,无事时用来逗两个弟弟玩而已。

当然她不是没想过靠这金手指发家致富,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地方就是赌坊。

然而她娘最为厌恶之地便是赌坊,只因她的外祖父是个赌鬼,赌红了眼连儿女都卖的那种人。

听说她姨母就是被外祖父给卖了的,後来还要卖她娘,幸好她娘那时已经和她爹相识,她爹出手才将她娘保下。

她娘对赌坊深恶痛绝,她爹也不遑多让,基於此她不可能走这条致富路,所以这金手指几乎就是个废!

留客居房间多,她可以随便住。

然而眼下她还不能安置,因为这世间既然有尊卑法度,那便有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她需等那位谢姑娘选好房间之後再选。

主仆二人等了不到一刻钟,那位谢姑娘随行的下人们先至。

他们将一个个朱漆雕花的箱笼抬进院子最中间的一个房间,然後婆子丫头便开始忙活整理,有人擦门窗桌椅,有人点上熏香,一派繁忙景象。

多乐看着他们,嘴巴渐渐张大。

「好了,我们要最里面的那一间。」谢姝伸手将多乐的下巴合上。

多乐:「……」自己是不是给二姑娘丢人了?

相比别人的排场,谢姝可以说是极为寒酸,进王府所带的丫鬟只多乐一人,行李拢共就一个箱子。

她都不需要多乐动手,自己三两下就将箱子里的东西整理完毕。

衣裳备了三身,两身用来洗换,一身以防不时之需。

先前领她们过来的人已详细告知一些事宜,她知道该去哪里取饭食。

多乐学着别人的样子打了水,忙进忙出地擦洗,见她往外走,急问:「二姑娘,你去哪?」

「我去弄些吃的,你忙吧。」

「好。」

谢家规矩不多,主仆二人相处多年,处得像亲人一样。

谢姝不觉得自己去取饭菜有什麽不妥,多乐也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但那位谢姑娘的下人方才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们,听到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後一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待谢姝取了饭菜回来後,房间多了一些东西。

多乐满面红光,激动到语无伦次,「二姑娘,有……有冰……有冰。」

谢姝看着冰盆里一块不算小的冰,也有些意外。

冰这个玩意儿在这时代可是好东西,是谢家买不起的矜贵物。

那谢家的下人们颇为瞧不上她们主仆,眼神皆是透着几分鄙夷,其中有一个丫头毫不掩饰地嘲笑起来。

「一块冰而已,有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世面……」

「住口!」

「大姑娘!」

院门处,红衣女子冷然而立,谢姝认得她,正是那位谢姑娘。

艳丽如火的长相,冰冷淡然的神态,冰与火的矛盾在她身上相互碰撞,那种极致的反差赋予了她独特的气质。

她朝谢姝走来,近看之下越发冷艳。「是我约束下人不力,还请石榴姑娘见谅。」

「谢大姑娘客气了。」

谢姝心想,幸好自己现在是石榴姑娘,否则别人唤她谢二姑娘,岂不是容易让人误会她和谢大姑娘是姊妹,占了人家正经谢家嫡系的便宜。

谢韫又道:「你我同源同姓,旁人辱你欺你便是辱我欺我。绿痕坏了礼数,罚月钱三月!若再有人胆敢对石榴姑娘不敬,罚月钱半年!」

那几个下人呆了,谢姝也有些傻眼。

她和这位谢大姑娘不熟啊,根本半点交情都没有,对方一上来就为她责罚自己的人,她很尴尬好不好。「谢大姑娘……」

「你不用再说,我言出必行,断无出尔反尔的道理。」

谢姝觉得头大。这位谢大姑娘到底怎麽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我会对你另眼相看?」谢韫问她。

她老实点头,想知道。

谢韫凑近,吐气如兰,「那是因为你这张脸,我看着顺眼。」

她:「……」

主仆二人吃饱喝足,房间里丝丝的凉气让人备感惬意之余,难免生出几分慵懒,只恨不得躺平歇着。

之前王府下人送来的东西中除去日常用品外,还有四个桃子和一个不小的甜瓜,多乐已将它们洗净镇在冰上。

谢姝吃了一个冰过的桃子,舒服到叹息。

她闭着眼睛靠在床上小憩,昏昏欲睡之时老王妃派人传了话来,说是她们今日舟车劳顿,应当好好歇息,不必再去请安,听到这话後她才放心大胆地躺下。

一觉至黄昏,又到饭点。

「二姑娘,这王府可真清静啊,连知了都比别的地方懂事,一点也不闹人。」多乐摆着饭菜道。

谢姝伸了一个懒腰,「哪里是王府的知了懂事,应该是王府的人勤快才是。」

偌大的王府养了那麽多的下人,为怕知了吵了主子们的清静,暑夏必定会安排人专门捕捉蝉虫。

留客居只住了她和谢韫,谢韫那性子瞧着也不是一个闹腾的,这一下午也没什麽动静,如此的清静自在正合她意。

既然不用去给老王妃请晚安,入夜後她看了一会儿杂记就睡下。

翌日天微明,她被多乐摇醒。

「老王妃不是说免了早安,以後每日里去请晚安即可吗?」她嘟哝着,朝床内翻身想继续睡。

老王妃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早安就免了吧,省得你们折腾,老婆子我也不太舒坦。」

这样的安排简直让她喜出望外,房间里凉丝丝的,不多睡一会哪里对得起自己!

多乐见她还要睡,再次摇她,「二姑娘,昨晚聚仙阁那边出事了。」

她一听,瞬间清醒。

怎麽入住的当晚就有人搞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三章 报酬五百两

出事的姑娘名唤柳湘,柳湘是老王爷庶妹的外孙女,也是众女中长得最为我见犹怜的那一个。

一夜过去,她那张原本楚楚可怜的小脸上布满红色的疙瘩,有的地方还烂了,正被人扶着哭得死去活来。

萧翎和章也居然也在。

原来柳湘半夜就开始闹了,聚仙阁里的姑娘都说她是被什麽虫子给咬了,她死活不愿相信,一说王府怎麽会有这样的毒虫,二说自己睡前还叮嘱丫头洒过驱虫药,一口咬定是有人害自己。

天刚微亮时她就跑了出去,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去找老王妃和王妃做主,而是到竹林雅居外哭喊,这才把萧翎和章也给招来了。

「世子爷,章三公子,您们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一定是有人想害小女子,一定是有人故意这麽做的!」

谢姝看着她的惨状,表示认同她的想法。

【原来这就是宅斗啊,还真是让人开了眼了。不过是一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怎麽下手这麽狠,真是太吓人了,看来我以後要躲她们更远一些。】

这声音一出,萧翎觉得顿时清静了许多。

日後若是不想听到别人乱七八糟的心声,他或许可以将此女带在身边。

章也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已经看出是何人所为了?」

他「嗯」了一声。

「你不要说出来。」章也压着声,「以往清风院那边的案子,但凡是你出手就没有破不了的,风头全让你出了。今天你别管了,就让我章三公子出出风头吧!」

「好。」

两人说话时,一身华服的赵芙顶着精致的妆容,傲然而端庄地过来。「世子,我觉得她就是被蚊虫叮咬了而已,这里是王府,诸位都是王府请来的客人,又有谁会害人呢?」

「……有,有的,肯定是有人害我,蚊虫怎麽会把人咬成这样……」柳湘呜咽着,却不敢太大声。

「胡说,王府哪里来的毒虫!」赵芙怒道:「王妃掌管王府多年,府里别说是毒虫,蚂蚁都见不到几只,你分明是被蚊虫咬了之後自己乱抓乱挠又乱涂乱抹,才会变成这样。」

章也玩味一笑,勾着眼睛看着那哭得快晕死过去的柳湘,然後凑过去深深一嗅,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还真让赵大姑娘说对了,柳姑娘是有什麽癖好吗?怎麽什麽香的臭的都往脸上涂?」

「我就说……」

章也打断赵芙的话,「柳姑娘,我知道南边有一种翅虫,最喜你脸上这种鱼腥气,若不慎将其拍死,牠的毒汁所到之处皮肤溃烂,癒後可能还会留疤。」

「我没有乱抹……」一听会留疤,柳湘哭得更加厉害。「章三公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我脸上不能留疤。」

姑娘家的脸上若是落了疤,还怎麽能有好姻缘,更别说入世子的眼了。

她痛哭着,红肿溃烂的脸让人不忍直视。「我就知道是有人想害我……怪不得我昨晚睡得那麽死,定然是熏香被人做了手脚……那人趁我睡着还在我脸上抹了不乾不净的东西!世子爷,有人嫉妒我,她们怕小女子入了您的眼,所以才毁了小女子的脸……」

谢姝心想,可不正是如此。

【柳姑娘这张脸之前确实不错,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怜香惜玉,何况是男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心狠手辣的,这麽辣手摧花,可真下得了手。】

萧翎听到她的心声,看了她一眼。

她浑身汗毛一竖,莫名觉得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不会吧,我也被人盯上了?难道是有人觉得我这张脸也有些碍眼,想毁了我的脸吗?那可不行,我这张脸要是毁了,我举人巷第一美的名头要是保不住,我家小美还不得哭死。】

那种感觉却越来越明显,她下意识往後退了两步。

「章三公子,您既然知道是什麽毒虫,可一定要为我表妹做主啊!」扶着柳湘的姑娘说。

那姑娘谢姝可太熟了,正是昨天嘲讽她的那个粉衣少女,这姑娘姓周名霏,其姑姑是柳湘的母亲。

周霏环顾所有人,目露恨光。「是谁,到底是谁,站出来!」

「周姑娘,想要找出害柳姑娘的人并不难。」章也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真的吗?章三公子,您真有办法找出害我的人?」

柳湘急切着问,想伸手去抓章也的衣袖,被章也俐落地避过。

章也似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道:「那种翅虫是南边之物,活虫不易携带,只有可能是虫卵。害人之人既有此心,便不会只用一次,想来她手中应该还有未孵化的虫卵,左不过是这院子里的人,一搜便知。」

话音一落,惊呼声四起。

有几人自告奋勇要去搜查。

谢姝心想,这几个请命去搜查的人当中恐怕就有那下手之人。

【人多手杂,栽个赃嫁个祸什麽的再容易不过,到时候推得个乾乾净净,被栽赃的人可就惨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个黑锅一旦背上就再也拿不下来了,好惨哪,也不知是哪个倒楣蛋。】

萧翎垂着眸,眼睫动了动。这女人倒是个聪明的。

他一个隐晦的眼神过去,章也立马懂了。

「聚仙阁众人,人人都有嫌疑,为怕有人趁乱嫁祸,搜查之人必须与被害之人毫无干系。」

赵芙面色不豫,「既然章三公子觉得有人故意为之,那就查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後我们王府还要被人说三道四。我不住在这里,我去最合适,世子以为如何?」

一句我们王府,可见真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主子了。

她比所有的姑娘都早进王府,一直住在镇南王妃的院子里。

萧翎看都不看她,道:「你不行。」

谢姝闻言,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秀眉不自觉地微微拧紧。

【不住在聚仙阁的人,除了赵芙那不就是我和谢韫?谢韫是谢家嫡女,身分地位都够了,如果要选一个人去搜查,她是最好的人选。总不可能是我吧?虽然这样的事对我来说手到擒来,但如此一来赵芙被下了面子,会不会把我恨上?我可是要明哲保身的人哪……】

她正想着,便感觉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原来不知何时萧翎已经到了她面前。

「你去。」

谢姝:「……」

日头渐高,暑气已起,太阳普洒金光,几许照在她身上,她竟无一丝燥热之感,反倒像是置身数九寒天。

众目睽睽之下,萧翎的样子在她瞳仁中慢慢清晰,面如冠玉自是不用说,略显狭长的眼尾处还有一颗美人痣,因为这颗美人痣,她竟然能在对方无慾无求的脸上看出一丝妖艳。

但此时此刻她是满肚子的苦说不出,纵然美色当前也不好使。

【啊啊啊!我去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有什麽大病?你让我弹琴我就弹琴,你让我去搜查我就去搜查,就算我是个软柿子,你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捏啊!别以为长得好看我就不敢骂你了,气死我了!我叉叉叉叉……你个老六!】

萧翎看着她,目光像是能将她看透。此女言语古怪,不知这些话是何意思?「你不愿意?」

【你看我像愿意的样子吗?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哪里像愿意的样子。萧翎你大爷的,你是想玩死我啊!】

「我……人微言轻,我怕……」

「石榴姑娘,你别怕。」章也过来与萧翎并立,一派风流倜傥。「有本公子和世子爷在,你放心大胆的去搜。」

【我怕就是你们!你们难道眼睛瞎了吗?没看到赵大姑娘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模样吗?还有旁边那几个人,就差拿刀来砍我了。你们这两个老六!】

萧隽闻言,若有所思。

所以老六这两个字……是骂人的话。

「你若有难处,尽管明言。」

【这话问得可真是好笑,还我有难处,我难处多了去了!我最大的难处就是我不想去,你能同意吗?你把我当炮灰,信不信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谢姝一肚子的火,还要装着小家气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我一人去搜,任何结果恐怕都难以服众。」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个什麽东西啊,你让我去搜查这些姑娘的房间。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你办事,你是我什麽人哪,凭什麽这麽命令我。】

「那就再进去三个人。」

「……」居然正合她的心意。

【算你小子有点人情味,否则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萧翎:「……」

最後决定一家派一人,既能相互制衡又能相互监督。

最先主动请缨的是谢韫,这个是谢姝没有想到的,第二个出列的是老王爷嫡姊的孙女白蓁蓁,两人都是各家姑娘之首。

赵芙没动,站出来的是她的从妹赵芸。

柳湘的房间位於北面第一间,四人便从这里开始搜。

谢姝动手,其他三人的作用是监督。

搜到第四间的时候,她环顾一周後心里就有了数,先是装模作样地东摸西找,然後从箱子里找出一个被布包了好几层的瓶子。

「这……这是什麽?」

瓶子里当然是虫卵,有几个看上去今天就要化成虫,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没有把人找出来,明天又会多一个受害者。

「昨日我说错了,石榴姑娘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运气不错。」赵芙这句话一出口,谢姝就知道自己被对方记恨上了。

因为住在这房间的姑娘叫万琼,正是赵芙姨母的女儿。

早在几人开始搜查时万琼就站不住了,眼下东西一找到,她直接瘫坐在地,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

「是你,是你害我……你为什麽要害我?」柳湘扑过去对她又打又抓,恨不得把她的脸也给挠花。

她面如死灰,任由柳湘抓挠自己。

聚仙阁里也种了两株石榴树,挂满枝头的石榴果子张着嘴,不知是在惊讶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在无情地嘲笑所有人。

谢姝的心突然有些不舒服。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是被人逼迫的还是真的心脏了?这麽好的年华,做点什麽不好,为什麽要害人呢?真是太可惜了。】

她不经意抬头,不期然对上萧翎那双彷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当下升起毛骨悚然之感,像是有什麽可怕的东西要把自己缠上一样。

【妈呀!这位世子爷果然有大病,不会真把我当成好拿捏的软柿子,捏来捏去捏上瘾了吧?可千万不要啊!】

上瘾?这两个字用的好。萧翎想,他或许真的有病。

柳湘和万琼的事最後还是报给了老王妃和镇南王妃,後宅之中发生的事应当交给後宅主母处理。

处理的结果是两人都被送出府,放在明面上的理由都是水土不服,体体面面地让她们归家,还奉上一份厚礼。

高门大户最紧要的就是脸面,谢姝对这样的结果不置可否,她关心的是那份厚礼,出了事送走的人都有礼,那其他的人呢?

会不会等到各回各家的那一天,她也能收到一份礼?

若真是如此,这趟旅行倒是不错,王府几日游,包吃包住还有礼收,想想都觉得捡了大便宜。

多乐一边吃着冰镇过的甜瓜,一边兴奋地描述自己听来的消息。「二姑娘,你知道吗?竟然还有这麽粗的一根人参,奴婢听人说,那人参至少是百年的老参。」

百年老参这样的东西,对於谢家来说也就听过,从来没有见过。

谢姝刚想说什麽,猛不丁听到门外一声轻咳,多乐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老王妃身边的王嬷嬷。

王嬷嬷面上带着笑,行礼道:「石榴姑娘,老王妃有请。」

「嬷嬷,所有姑娘都去吗?」

「老王妃只请了石榴姑娘一人。」

谢姝没有再问,当即随王嬷嬷离开。

她一路上思量着,老王妃单独召见自己,定然是因为柳湘和万琼的事,难道是对她找出了虫卵之事存疑?

她对王府不熟,但梧桐院与留客居之间的这条路她昨日才刚刚走过,她自然是有些印象,眼见着景致不太对,她心下一个「咯噔」。「嬷嬷,这条路是不是绕远了?」

远处的那处竹林,她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王嬷嬷的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石榴姑娘莫怕,这条路确实不是去往梧桐院的,过了前面那片竹林就是世子爷住的竹林雅居。」

所以是萧翎要见她!

这就合理了。

萧翎那个人,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未见到真人之前,世人都说镇南王世子何等的人品如玉,何等的皎皎如月,但她见到真人之後,深以为传言不太可信,那位世子爷长相出众不假,可是人品嘛……就不好说了。

王嬷嬷将她送到一处石碑前,便说自己不能再进去了。

「石榴姑娘,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头就是世子爷的住处。世子爷喜静,竹林雅居外人不得入内,奴婢就不送了。」

早就听说萧翎喜静,没想到是这麽个喜静法。

谢姝看着石碑上的「人声不近」四个字,暗暗感慨一句这字不错。

左右四下看去,果然半个人影都没有,伸着脖子往前看,遮天蔽日的竹林深深,石子路拐了一个弯之後再无踪影。

进还是不进?她犹豫了。

「石榴姑娘,你怎麽不进去啊?」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一抬头就看到荡在粗壮竹子上面的章也。

章也飞身而下,风流又翩翩。

这个出场方式有点炫。

「世子就怕你不敢进去,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

萧翎是魔鬼吧!谢姝暗道,什麽叫怕她不敢进去,分明就是怕她临阵脱逃。

章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石榴姑娘,请吧。」

「多谢章三公子。」

事到如今,不进也得进。

她对章也行了一个礼,道:「昨日之事,多谢公子。」

「石榴姑娘客气了。」

长情单独见这位石榴姑娘,莫非是有所怀疑?章也如是想着,同谢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谢姝见状倒是觉得自在了几分。

拐过一个弯,竹影越发重重,走了近半刻钟後,林中有一处开阔之地,石桌石凳一应俱全,萧翎背身而立。

「去吧。」章也示意谢姝独自过去。

谢姝依言,朝萧翎走去。

【搞得这麽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麽事?虫卵的事不是解决了吗?为什麽还要单独谈话?不会是又想拿别人当枪使吧?」

她没有看见,萧翎在听到她的心声之後嘴角弯了一下。

「见过世子爷,世子爷找我来是有什麽事吗?」

萧翎慢慢转身,低着眸看她。「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不会吧?居然夸我?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上来就夸人,肯定是有什麽阴谋诡计,还是小心为妙。】

「世子爷过誉了,今日之事,换成谁都能做得好。」她相信只要是认真搜查的人,一定能搜到那瓶虫卵,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你不必自谦,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正好我这里还有一桩事需要你帮我去做。」

【果然!就说怎麽一上来就夸人,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你堂堂世子爷,手底下可用的人不知道多少,居然还找别人帮忙,肯定没什麽好事。】

「不是什麽难事,只是让你帮忙找一样东西。」

「不知世子爷想找什麽东西?」

【还是问清楚的好,万一是找什麽了不得的东西呢。丑话也要说在前头,多给自己留一条後路总不会有错。】

萧翎递给她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

「此物应是在入住王府之人的手中,或许是某位姑娘,或许是某个随从,你帮我找到它。」

【听起来倒是不难,但是你也太理直气壮了吧。我虽然出身不高,却也不是你们王府的下人,你让我跑腿可以,总不能一点报酬都没有吧。你光说让我找东西,其他的黑不提白不提的,有你这麽做人的吗?】

「事成之後,五百两银子。」

谢姝听到五百两银子,心肝都颤抖了。

【五……五百两!我的妈呀,这麽多啊……矜持,矜持。接还是不接呢?不接吧,五百两银子也还可以。接吧,这位世子爷会不会以为我是个财迷……不管了,接!】

「既然这东西对世子爷很重要,那我就姑且一试。」

萧翎眼底划过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

谢姝接过那张纸,仔细认真的收好。

这可不是普通的纸啊,这是能换五百两银子的宝贝!

【五百两,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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