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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资讯] 叶东篱《病秧夫君有点厉害》全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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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3 16: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叶东篱《病秧夫君有点厉害》全5册
{出版日期}2024/06/05
{内容简介}
打倒夺财恶伯母,
挖洞坑前世渣夫,斗斗奸宦护娘家,
这些对她都不难,
难的是哄好爱吃醋发疯的病秧夫……

洛青黛知道,前世的灾难结束於那场渣夫赐的大火。
这一次重生到五年前命运的转折点,她感谢上天给予的机会。
她决心不再重蹈覆辙,不再爱上那个渣世子,
而是选择嫁给他的病秧二弟,为复仇,也为重获新生。

这位夫君出乎意料的强大,成了她生活中的支柱。
当侯爷夫人试图夺走她的嫁妆,先是她以破烂物替换了珍贵的嫁妆。
他则反手惩治了对她出言不逊的婆子,立了威望。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家养病的他竟掌握了一股强大的势力,
还能帮助她挖出敌人的秘密……
他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在乎她,
当他误以为她满脑子只有复仇和刺杀世子的念头时,
连发疯求关注都不做了,伤心欲绝地选择分居了……


第一章 

「好热……」洛青黛扶着额头从榻上坐起来,脸颊潮红,浑身滚烫,她迷糊的看向外头,窗外廊下挂着大红灯笼,远处隐约有热闹的人声。

「水……」她摸索着站起来却双腿发软,艰难的挪到桌边,饮下了一杯冷茶,依旧不能解除体内无端的燥热。

环顾四周,她惊了,这里不是叶乘风的书房吗?

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她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娇嫩的肌肤,又怎会是她?

她明明已经被那对狗男女灌了毒药,关在柴房里一把大火烧得体无完肤,她想哀号、想求救,却因为毒药半点都发不出声音……

她以楚国公府嫡女的身分嫁给了家世渐衰的建安侯府世子叶乘风,算是下嫁。

整整五年,她在叶家做着知书达礼的长孙媳,全心全意替叶乘风打算、替建安侯府打算,一心想让建安侯府恢复荣光。

可是谁能想到,叶乘风的确发达了,却是靠着算计她父兄青云直上,更趁着洛家倒台,神不知鬼不觉搬空了洛家的地库,将金银尽皆收入囊中,最终兄长冤死,父亲自尽,母亲心疾病逝,洛家其他人满门流放漠北……

她更想不到的是,洞房夜後他就不怎麽亲近她,她本以为他是体虚,买了各种名贵药材给他补身体,他却只是不想碰她,他早已和他妹妹叶明珠暗通款曲。

每一个她辗转难眠自怨自艾的夜晚,他都在和叶明珠风流快活,而她还在傻乎乎给叶明珠做衣服买钗环,张罗亲事,拿她当亲妹妹一般。

直到最後,她才知道叶明珠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妹妹!

她怎麽没蠢死!

不过五年,她已经成了一个了无生气的深宅妇人,在洛家被抄那一日,她气急攻心昏死过去,醒来後已经被喂了毒药,看着眼前那对狗男女,她才顿悟这五年她到底扮演着一个怎样愚蠢的角色!

叶乘风一不做二不休,放一把火将柴房烧了要毁屍灭迹,灼热的火舌舔拭着她的皮肤,浑身剧痛无比,突然有人踹开了柴门闯了进来……

冷风吹来,洛青黛恍然惊醒,难道上天可怜她,竟让她从头再来?

体内的躁动难受极了,额头上落下大滴的汗珠。

前世参加侯府老夫人黄昏办的寿宴,她也是喝了酒之後被叶明珠扶到了叶乘风的书房休息,第二天一早醒来,身边多了一个叶乘风,两人衣衫不整裸裎相对,接着叶明珠带着建安侯夫人闯了进来……

洛青黛豁然明白,是圈套!体内的这股躁动,不是单纯的醉酒,是……被下药了!

她心底倾慕叶乘风,可母亲瞧不上叶家,若不是这一夜、若不是正好被人瞧见,她怎麽会如此顺利的嫁进叶家?

当时她心中庆幸没有细想,如今明白一切,只觉深恶痛绝!

等会儿,叶乘风就要借酒醉进来休息了……

没门!叶乘风去死吧!

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拎着裙子挪动着虚软的双腿跨出门槛,一抬头便看到假山後转出一个高大的人,光看那身形,她便知道那是叶乘风。

王八蛋!她强行压住心底的躁动,悄悄躲在阴影里,趁叶乘风进了书房,一转身从竹林後的一道圆月门钻了出去。

她抄林间小道,可建安侯府的花园大极了,天又昏暗,她找不着出路。

体内的躁动根本压不住,万一碰到了一个小厮,岂不是完蛋了?一世清名毁於一旦!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麽糟蹋啊!

转头看到了一汪冷泉,「扑通」一声,她跳了进去,感觉冰凉的水浸润全身,稍微舒服了一点,她舒展身体,任由自己漂浮在水面上……

突然,一双手臂将她捞了起来,整个人贴入了一个光溜溜的男人怀中,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蹭」的一下又升起来了……

冰凉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仰头看进一双深夜般的眸子中,那眸底隐约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点,手下是瘦却精实的胸膛,他的身上隐约散发出一股清冷药香……

她突然想起这花园里还住着另外一位主儿,叶家二房的公子,叶乘风的从弟叶无殇。

前世,这位病秧子小叔子深居简出,因为养病几乎不怎麽见人,她同他来往不多,偶尔全家出席的场面上打个照面,听说他有个权倾朝野的奸宦义父,名声不好,叶家大房的人既嫌他又怕他。

洛青黛满脸通红,一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你……你放开我……」

男人如她所愿的松开手。

「啊!」她惊呼一声,「扑通」落入水中,脚底没着落,不由得抱住了他的腰,两人贴的更近了。

淡淡的月光打在男人半边的脸上,映出他精雕细刻的五官,水打湿了她的衣衫,看起来几乎半透明,虽然知道他看不清楚,可她依旧脸烧得红透了。

「你到底要我放,还是不放?」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这昏暗暧昧的场景下,显得分外蛊惑人心。

洛青黛的脑袋已经烧糊了,动作由不得自己掌控,她紧紧抱着他,嗅着他发间的味道,蓦地浑身一震,低低喃语,「是你……原来是你……」

那场大火,有一个人踹开了门将她从大火中抱了出来,而在她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一颗灼热的泪水滴落在她脸上……

对方发间散发的淡淡清冷药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当时已万念俱灰的她心中唯一的一点暖意,他让她知道在所有人都欺骗她抛弃她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真心惦念着她。

她的手脚将他越缠越紧,叶无殇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墨眉微皱,抬起了手往她後颈一拍,她便晕了过去。


洛青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後脖颈一阵钝疼,而她的床上并没有多一个人。

这里是哪里?

「姑娘,您可醒了!」床边的两个丫鬟茯苓和芍药都要喜极而泣了,「这儿是侯府二夫人的院落,姑娘昨日竟然醉酒落水,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姑娘!」

两人又说,叶无殇将她留在二夫人院落客房里,将她们叫了过来,说她喝酒落水了,她们寸步不离的守了一夜。

国公府派来的婆子已经问了好几次,因她睡着了才没连夜接回去。

洛青黛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夜并没有发生什麽。

「我要回家。」她立即说,叶乘风算计她这一劫终於过去了,她觉得浑身疲累,想起侯府大房那些人就觉得如芒在背,只想速速远离。

得了吩咐,茯苓出去向二夫人乔氏转达告辞之意,芍药伺候她梳洗穿衣,不一会儿乔氏便着人将她送回了国公府。

重新回到了全盛时期的国公府,洛青黛感慨万千,此时的父亲和兄长军功赫赫,在朝中如日中天,家人都对她宠爱有加。

她抱着母亲不想撒开手,此生能再次和父母兄长团聚,她只觉得莫大的满足。

可没过两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国公府千金跟建安侯府家的病秧子大晚上的在冷泉里私会,添油加醋传得十分香艳。

乔氏亲自过来赔罪,「我当时已经严令下人不许声张,我院子里的人都是守规矩的,绝不会往外传。」

「这种话谁都会说!你既然说封了下人的嘴,这种话又怎会在两日之间传遍整个京城?」华丽的厅堂里,国公夫人李氏雷霆震怒,「我好端端的闺女,不过是去你家喝个寿酒就发生这种事!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名声毁了,你们建安侯府要怎麽赔!」

乔氏吓得脸色苍白却又满腹委屈,她是真的叫下人闭嘴了,按道理不会传出去,可是谁能想到现在不但传了,还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她上哪喊冤去?

「这……夫人想我们怎麽赔呢?」乔氏无奈道。

李氏怒喝,「我要你们把我女儿的名声还回来!」

乔氏目瞪口呆,已经闹成这样,怎麽还的回来呀!

「娘!」

乔氏一抬头,便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出现在厅门处,她一身华服镶金绣银,极尽奢华,配上少女极为穠丽的容貌,真如神仙妃子一样。

「青黛,你来得正好,帮我一起骂骂这些人!」

乔氏含着泪羞惭的低下头。

有前世记忆,洛青黛是了解这位二夫人的,人慈善老实,被大房那些人欺负得不轻,若不是叶无殇在,早被那些人扒皮抽骨了。

她既然说了不让下人说出去,想必是真的,而下人也没那个胆子,至於侯府里的主子,知道的也就那几个人,如今两天之间事情传得满城皆知,还传得不像样,可想而知是有人刻意为之。

叶乘风……她眼底浮起一丝嘲讽的冷意,她声名狼藉,不会有人再跟她提亲,他再来捡漏,到时候她必定感恩戴德,好算计啊!这是逼着她嫁给他。

「建安侯夫人来访!」

洛青黛一转头,便看到了韦氏那张脸,她长相端秀看起来可亲,有一双跟叶乘风几乎一样的眼睛,善於隐藏情绪,伪善而冰冷。

她不由得心里翻涌了一下,恶心到了。

打从她嫁进叶家的每一日,韦氏都在算计能从她手里得到多少好处,可笑她当初为了讨好婆婆,竟蠢得将嫁妆双手奉上。

此刻韦氏满脸同情看着自己,洛青黛只觉得可笑,冷淡地说:「这是我家跟叶家二房的事,不知道侯爷夫人来做什麽?」

韦氏不由得脸色一僵,这丫头素来对她很是尊敬,先前到侯府做客时总是满脸笑意,今日态度怎麽如此冷漠?

她按捺下心中的不悦,露出一丝温煦的笑容,「我自是为了洛姑娘的事情而来。」

洛青黛嘲讽的勾了勾唇。

韦氏对李氏满怀歉意的道:「洛姑娘的事,我们侯府深表歉意。我身为侯府的掌家主母,不能由着世人如此糟蹋洛姑娘的名声,我同长辈侯爷商量了,寻了一个法子解决此事。叶无殇是个声名狼藉的病秧子,自然配不上姑娘的身分。可我家乘风不同,乘风是侯府世子,状元出身,如今做翰林院修撰,前途无量。若是姑娘愿意,我可以代表侯府替乘风向洛姑娘提亲。」

「这……」李氏有些意外,她瞧不上建安侯府,可叶乘风是世子还是状元,的确前途无量,加上叶乘风那个人,长得好名声也不错……虽说她总觉得不太踏实,可如今被逼到这个分上,叶乘风已经算是上上之选了。

「青黛?」她看向了女儿,她知道女儿一直仰慕叶乘风,不如藉着这个机会……

「不必了!」洛青黛毫不犹豫的回绝了韦氏。

此话如同一柄铁锤砸在韦氏的心口,这是她没料到的。以她的观察,这丫头对乘风早已倾慕,现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拒绝才对……难道这丫头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洛姑娘可想清楚了,如今这情形,由不得姑娘任性了。一个大家千金的名声毁了,以後就没人来提亲了!若是想嫁,也只能嫁给那些原本看不上的人家,这後果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可是很严重的啊!」

洛青黛冰冷的扬了扬唇角,「我不嫁叶乘风,我嫁叶无殇!」

这话落下,几位夫人都惊呆了,张着嘴巴,半晌都合不拢。

乔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儿子的名声和身体状况,居然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而且还是这样高贵出众,谁娶了都是福气的国公府千金?这是什麽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你疯了吗?」李氏第一个不同意,「你知道叶无殇做过什麽好事吗?」

「知道。」洛青黛淡淡道。

叶无殇曾任职玄衣卫,抄了罗侯爷的家,亲手剐了罗侯爷,一刀一刀,千刀万剐。又亲手杀了罗侯爷手下的几个副将,据说那日满脸溅了鲜血,修罗一般。

世家公子里哪出过这种人?世家女子提起他都又惊又怕,还有人说他根本不是生病,是被仇人下毒,没几年可活了。

这些洛青黛不在乎,既然叶乘风算计她,不如将计就计,嫁给叶无殇,方便她复仇。都说叶无殇不能人道,没几年可活了,几年之後她就能功成身退,一点也不亏。

叶家大房欠她的,她一个一个算!

「他做了那些好事,你还敢嫁给他?」李氏不可置信。

「母亲,他身在玄衣卫,职责所在,杀人的事情必定是陛下授意,公家办差这种事怎麽能算活阎罗?再说了,我这绯闻是跟叶二公子传的,要是嫁给大公子,彷佛跟他叶家两个儿子都有染似的,即便嫁到了叶家也要谣言四起,不得安宁。

「还有,那晚我醉酒落水,是二公子救了我的命,他对我有恩,如今害得他的名声有累,於情於理我都应该报答他。」

李氏唇角微抿,这话听着是不错,可叶无殇这个人本来就没什麽名声可言啊!

一旁乔氏听着都想掬一把感动的泪,这洛姑娘真是个好姑娘啊!

李氏担忧,「可他的身体……听说不太好啊!」

「娘放心,那日见他瞧着也算结实,传得离谱罢了。」洛青黛故意哄她娘的。

李氏果然犹豫了。

「夫人三思啊!」韦氏急忙说,「叶无殇此人声名狼藉啊!」

洛青黛凉凉的看向韦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清清白白的名声都能毁成这样,可见名声这东西并不可信。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是多如牛毛呢,夫人您说对吗?」

韦氏脸色一沉,「我们侯府对叶无殇知根知底,这才好心相劝。他日若是姑娘後悔不及,可别忘了今日的话才好。」

洛青黛冷笑一声,「放心,忘不了。我们跟叶二夫人有些事情要商量。侯爷夫人还有什麽事?」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赶客!韦氏紧紧攥着十指,懊恼极了,欺人太甚!

她磨了磨牙,「告辞。」

洛青黛淡笑,「不送。」

韦氏转身时眸光冰冷。不管你嫁给谁,只要你进了叶家的门,我还没法子磋磨你吗?



「你真的决定了吗?」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低头看着妹妹,语重心长的问,他只有这麽一个妹妹,却要嫁给一个病秧子,着实让人担心。

洛青阳年少就随父亲征战沙场,年纪轻轻已经战功赫赫,当上了大将军。

洛青黛点头。

洛青阳沉吟道:「父亲宠你,你若坚持,我想他也不会反对,叶无殇的父亲不错,只可惜这儿子……」

几年前,叶家二爷战死边关,叶无殇便认了大奸宦冯景做了义父,加入了玄衣卫,第二年叶无殇做的事就震惊了京城。

当初那件事,他多少知道一点内情。罗侯爷和叶二老爷一起出兵打仗,叶二老爷战死,罗侯爷却独自领功归来——叶无殇杀的或许是他认为的该杀之人。

这样的男子手上的血腥味也太重了,他不放心将妹妹嫁给他……可妹妹看起来心意已决,她素来任性,他也拿她没办法。

「既然选择了,可不要後悔。」他拍着少女的肩膀,「无论何时,我们国公府都是你的後盾,有任何事就告诉哥哥,若是在叶家过得不高兴了便回家,国公府养你一辈子!」

洛青黛看着兄长,眼圈一热,心中一阵温暖,用力的点了点头。

前世兄长被冤叛国,深陷诏狱,他抵死不认叛国之罪,最後死於极刑。

这其中自有叶乘风的杰作,却也有奸宦冯景的功劳,若想扭转洛家的命运,选择嫁给叶无殇,或许是一个合适的起点。

叶无殇到底曾经救过她,在她心底他不是坏人。

「青黛!」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後传来,她回头,原来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听到了他们兄妹的对话。

楚国公洛啸天是靠着一把刀拚来了爵位,从来瞧不上那些势利眼的世家,这桩婚事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究竟是什麽原因让你非要嫁给那个叶无殇?我的女儿不应该在乎那些虚名!你若愿意,父亲在麾下亲自给你挑一个青年才俊,什麽门第,都是那些混人讲究的!人品和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爹……」洛青黛心中一暖,过来扯着父亲的袖子,「爹爹不是说女儿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怎麽到了今日又反悔了?」

洛啸天一愣,这话他的确说过,「难道你不是因为名声,你真的喜欢那个病秧子?」

洛青黛认真点了点头。

「唉,你呀!」他无奈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满眼的温柔,「可他能护佑你一辈子吗?外界的传言有些不足信,可他的身体……」

洛青黛抱着父亲的胳膊轻轻蹭了蹭,「爹,您放心,我带了许多珍贵药材,他会好的。再说,我不是还有你们吗?大不了以後我不高兴了回来陪你们,咱们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父兄可以护佑我一辈子啊!」

看着心爱的女儿,洛啸天无奈的摇摇头,「我真拿你没办法!」

於是,洛家里没人再反对这门亲事。

京城里绯闻传得满城风雨,这婚事自然要尽快举办,不过月余,一切准备就绪。

带着极为丰盛的嫁妆,洛青黛坐着八人大轿嫁进了建安侯府,成了二房的媳妇。

楚国公府的嫁妆整整抬了一条街,全都用红檀木箱子装着,缠满了红绸。连箱子都这麽贵重,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更加值钱。

无人不知道楚国公最疼这个女儿,说不定半个国公府的财产都在里面了!

韦氏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箱子全部抬进了二房的院子,顿时一双眼红得要滴血。

「不愧是国公家的千金,真是大手笔!哪怕名声糟蹋成了这样,这嫁妆可是一点都不少!」她身边的少女叶明珠阴阳怪气的说。

叶明珠今年十六,穿着一件水红色绣金丝莲花的衣裙,长得如花似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如烟似雾,眼底却透着几分刻薄。

她是叶家大房的养女——韦氏生了儿子之後伤了身体,从宗族里抱了一个女孩过来,对外只说是亲生的。

叶明珠打小乖巧懂事,会看眼色,哄得韦氏十分开心,当她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韦氏听了她的话,气得咬牙,「这嫁妆进了侯府,那便该进侯府的库房,他们二房那点地方,哪里放得下!」

叶明珠眼睛一亮,抱着韦氏的胳膊笑道:「母亲说的是,正该如此!母亲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即便是国公府的千金,嫁进来了就是叶家的媳妇,该听您的!」

韦氏微微一笑,摸了摸心口,这才舒服。

等婚礼一过,她便要开始安置这嫁妆了。

第二章 新婚夜试探

远处传来热闹的人声,新房这边越发显得安静。

新房很宽敞,布置得典雅又喜庆,一对龙凤红烛热烈的燃烧着,烛火随风微微轻动。

这是洛青黛经历的第二个洞房夜。

上辈子嫁给叶乘风那日,她满心羞涩和欢喜,憧憬着未来幸福的生活。

那时的叶乘风,在她眼中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才华横溢的状元之才,建安侯府前途无量的世子,他如美玉一般,没有一丝瑕疵。

她觉得她和他一定会夫唱妇随白头偕老……

那晚,他待她很温柔,可是喝过合卺酒之後发生什麽她都不记得。第二天在床边看到了落红的白帕,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

当时她还奇怪,如今想来那洞房夜他究竟跟谁过的,还真说不定呢!多麽讽刺,他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今晚等待她的又是什麽?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叶无殇的样子。

他修眉凤眸,墨发如瀑,相貌比叶乘风更出色,那张脸但凡露出几分温暖笑意,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醉倒,可他总是冷冰冰的,眼底透着凉薄,嘴角挂着嘲讽,看他们每个人,彷佛都在看笑话。

记得前世有一年冬天,她在花园中看红梅,看到他迎面走过来,手中握着一簇盛放的红梅,看到她时,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彷佛没看见她一般,与她擦肩而过。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脚底被草根一绊,笨手笨脚的向前跌去,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隔着袖子她都能感觉到那手心的冰冷。

她抬头看到了他的眼,那眼极黑极深,深得好像能让人陷进去……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又合上。

洛青黛蓦地回过神,突然有点紧张。

她告诉自己,叶无殇久病之人,都说他不能人道,不必担心什麽。

脚步近了,一声声,彷佛踩在她的心坎上,不久墨色的云纹鞋面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股淡淡的药香传到鼻端。

按理新郎官要用喜秤挑开盖头,可是他就这麽站在面前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

洛青黛扯下了盖头,抬头,正对上了他深如墨潭的眸子,而他一袭红衣,艳光照人,晃得她有些心乱。

他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嘲弄,「等不及?」

低沉又蛊惑的声音响起,洛青黛耳根微烫,却强作镇定道:「既然二公子不愿意揭盖头,我就只能自己揭了。」

男人低低咳嗽几声,坐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半盏才说:「你没听说吗?新娘子自己揭盖头婚姻不长久。趁着还没洞房,你後悔还来得及,出门左转,现在就可以去找你的如意郎君。」

「我既嫁给你,自然是你的娘子,哪有後悔一说?更没有什麽如意郎君。」她看着他。

叶无殇缓缓抬头,眼底的光芒渐渐凝聚,落在了她艳若桃李的小脸上,绝色倾城的佳人也不过如此了。

「放着世子状元爷不要,嫁给一个没几年可活的病秧子?」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嘲讽。

「二公子对自己不自信了?」洛青黛反问。

他扔开了杯子,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到了她的面前,蓦地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近到她可以数出他的眼睫毛。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的话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他灼热的气息拂过女子的耳畔,带来一股灼灼热意。

「我没疯,信不信由你。」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叶无殇看着这张精致的脸,突然笑了。

蓦地,一股力道压过来,洛青黛整个人被扑倒在床上。

「二公子……」她惊慌的小腿乱蹬,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双腿。

突然之间,蜡烛灭了,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冰凉和身体的灼热。

他不是不能人道吗?她可没想到这状况!

窗外淡淡的红色灯光映照进来,隐隐约约打在他俊美又带着几分邪气的侧脸上。

他低头,修长的手指戏谑的缠绕着她的发丝,低头在她耳畔低语,「什麽二公子?你应该叫我一声夫君。」

听到那两个字,洛青黛的耳根发烫,初秋的天气本就带着几分热意,被这麽压着她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了。

她告诉自己,既然嫁给了叶无殇,无论他能不能人道,今夜她都必须要坦然面对。

可即便做着这样的心理建设,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却小鹿似的乱撞。

他的手指缓缓从她的眉心滑下,滑过精致的鼻梁,落到了柔软娇嫩的樱唇上。

「你的话,我暂且信了。你嫁给了我,脑子里便不能再想别的男人,倘若让我知道你还想着别的男人……」他低低冷笑,手指继续往下落在了她精致的脖颈上,五指收拢微微用力。「我会让你知道,你的夫君是什麽样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阴冷、残酷,冰冷的手心贴着她温热的皮肤,洛青黛遍体发凉,但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世的最後一幕。

他冷酷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

「你压疼我了……」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

他蓦地翻身,仰面躺在她的身边,剧烈的咳嗽起来,胸腔不住的起伏。

洛青黛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个病秧子!到底还是不行。

「要喝水吗?」藉着窗外的暗光,她摸索着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他的手边。

好不容易咳嗽平静,叶无殇缓缓坐起身,接过了她的水,「叫夫君。」

洛青黛翻了个白眼,不高兴的叫了一声,「夫君。」

看着她不服气又乖巧的样子,叶无殇忍不住勾了勾唇。

洛青黛又说:「我这次过来,从国公府里带过来许多名贵的药材,明日我将单子给你,你需要什麽药材告诉我。」

叶无殇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在你眼里,我建安侯府已经穷得连药都买不起了?」

洛青黛磨了磨牙,「好心当作驴肝肺。你若不要,明日我让丫鬟施舍给乞丐好了。」说罢,拿过他手中的水杯,回头「砰」一声重重搁在了桌上。

她特意挑选的珍贵药材,居然被他这麽说!

叶无殇挑眉,看着她气呼呼的坐在桌边,头一次知道一个女子脾气比他的还大。

「休息吧。」

半晌,他躺了下去,没了动静。

洛青黛硬着头皮回到床边,见他躺在外面,只得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脚边钻到了里边,隔了一拳的距离躺了下来。

他身上有一股清淡的药香,带着几分冷冽,并没有她平常喝的药那麽难闻,而转头她隐约看到他白皙的侧脸,他闭着眼睛,低垂的睫毛在脸颊上打出了浓黑的阴影。

他这个人幽深的彷佛深潭,她看不透。

「看什麽?睡不着?」

他明明闭着眼睛,居然知道她在看他。

她没有转头,却说:「我没看你。」

一只手伸了过来,落在了她的眼皮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明明手这麽冷,为何那夜还去泡冷泉?真是个疯子!

「好了,我睡觉。」她拉开了他的手,转过脸,闭上眼睛。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叶无殇转过脸,看到她侧对着自己,将自己蜷成了一只小猫。

他曾见过她对大哥充满敬慕的模样,可一转眼她却躺在了他的身侧,真有意思!



清晨,阳光耀眼。

洛青黛洗漱乾净之後,陪嫁过来的茯苓和芍药亲自给她梳头打扮。

这是头一天见叶家长辈,自然要庄重一些,她穿了一件绯红色绣祥云流纱衣裙,戴了几样红宝石首饰,既华贵又端庄。

对镜照了照还算满意,她到了院子里一看,他穿着一件素色常服,玉树临风,正在练拳,但动作慢慢的,拳劲也很柔和,没有像她父兄那样虎虎生风。

洛青黛饶有兴趣的站在廊下观看。

他打完了,额上微微出了一点汗,抬头看到她时,清晨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彷佛那庙里供奉的九天玄女。

他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女子太耀眼。


侯府大厅里,各房人早已齐聚一堂。

叶老侯爷和叶老夫人坐在堂上,大房有建安侯和韦氏,养了世子叶乘风、叶明珠,还有几个庶出的姑娘;二房老爷已逝,乔氏膝下是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叶无殇,女儿已经出嫁;三房夫妇有个纨裤儿子叶百川,下面有两个妹妹;四房夫妇有一儿一女,年纪还小。

「新人过来了!」

洛青黛第一眼,便看到了叶乘风。

他穿着一件竹枝纹青色锦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此时看着她目光沉沉,晦涩莫测。

她不由得抿紧了唇角,尖尖的指甲掐进了手心,带来一阵隐隐的刺痛,前世今生的回忆一阵阵涌来,她心口微微的起伏。

「小心。」一只凉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这才注意到脚下是高高的门槛。

看了身边人一眼,洛青黛扶着他的手踏进了厅堂的大门。

她再次来到这里,新仇旧恨一起了结!叶乘风千算万算,大概也没算到她会嫁给病秧子吧?

叶无殇正要收回手,没想到却被女子反握,低头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看到这一幕,叶乘风的眸光阴暗的闪了闪。

「新媳妇好美哦!」

「两人看起来很恩爱呢!」

「真是郎才女貌!」

有女眷低声议论,乔氏不由得自豪的挺了挺脊背,旁观的叶明珠用力咬了咬牙根,韦氏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经过昨晚这对新人居然还能其乐融融?太奇怪了,叶无殇这个病秧子都病了这麽久了,还能洞房?

直到长辈跟前,两人的手才松开。这情景在叶家长辈眼里,是新人甜蜜的表现。

叶老夫人呵呵笑了一声,「好!无殇成家了,娶了这麽好的孙媳妇,我心底的这颗大石也算是放下了!」

叶无殇能娶到国公府的千金,嫁妆又如此丰厚,叶老侯爷和叶老夫人是一万个满意。

叶老夫人转头对叶乘风说:「乘风,你弟弟动作可比你快哦!作为世子,你也要早点娶个好孙媳妇过门呀!」

叶乘风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是,祖母。」

站在一旁的叶明珠冷哼了一声。

「祖父、祖母喝茶。」洛青黛恭敬乖巧的送上了孙媳妇茶,顺利的拿到了厚厚的红包。

到了韦氏的跟前,她笑道:「大伯父、大伯母请喝茶。」

韦氏笑着看她,笑意却未达眼底,接过茶喝了一口,慢慢道:「如今你是咱们建安侯府的媳妇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建安侯府的脸面,从前那些声名狼藉的日子也甭放在心上,进了侯府,就当重新开始好了。」

「声名狼藉」四个字重重的落下,提醒着众人,这新妇是个什麽样的名声。

有女眷面露不满,低声议论起来。

「唉,虽然是国公府的千金,可这名声……」

「就是,害得咱们侯府也跟着丢脸……」

「可不是吗?真晦气啊!」

听到这些议论,韦氏眼底浮起一丝得意。

洛青黛心里明白这是下马威,她眼眸微转,委屈的向叶老夫人道:「这件事,外人不清楚,侯府的人还不清楚吗?那日我醉酒落水,是夫君好心救了我,却被外头那些有心人添油加醋胡说八道。这些流言蜚语,伤害的不只是我的名声,还有夫君的脸面,建安侯府的脸面!大伯母说我一句声名狼藉,我无力反驳什麽,却替夫君委屈、替侯府委屈啊!」

说着,她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叶无殇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

叶老夫人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严厉的看向韦氏,「孙媳妇说的对,声名狼藉这话外人说得,府里的人怎能说得!外人胡说也就罢了,你一个当家主母怎麽跟着糊涂起来?」

当着这麽多人,这番话说得韦氏老脸一红。

看着洛青黛委屈的样子,她恨不得抽那丫头一巴掌,可当着叶老夫人的面,她只能忍着怒意挤出笑,「老夫人说的是。这话是我失言了。侄媳妇,你真是好口才!红包拿好!」

洛青黛笑着接过,韦氏这最後几个字,可真是说得咬牙切齿啊!

上辈子,她是她的婆婆,日日对她耳提面命算计磋磨,风水也该轮流转了!



韦氏当家这麽久,没吃过晚辈的亏,更别说被叶老夫人当面训斥,整场敬茶时间,她脸上敷衍着,心里却恼火到家了。

敬茶一散,她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房里,「唰」的一扫,桌上的茶杯顿时落了一地,摔得乒乒乓乓。

「气死我了!」她重重的坐在了紫檀圈椅上,气得咬牙切齿。

叶明珠急忙跟了过来,「娘,您生什麽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何况都是那女人花言巧语,老夫人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还说您!我看着都气不过!」

「哼!」韦氏磨着牙,「这小妖精,来者不善啊!」

叶明珠眼珠一转,看看外头没人,低声说:「娘,您别忘了您昨日说了什麽。您可是当家主母,二房那些嫁妆,是不是应该搬到大库房来?这会儿她才进府好安置,要是晚了,恐怕就不好开口了。」

「是了!」韦氏一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气糊涂了!嫁妆要紧,楚国公府那麽有钱,那些嫁妆,恐怕都值一座城了!」

想起价值连城的嫁妆,韦氏恨不得立即弄到手,立刻派人去二房院子。

乔氏才回到院子里就接到了丫鬟的通知,说韦氏让她过去一趟,她不明就里,到了韦氏的院子里就见她坐在厅堂,一脸笑容十分和气,热情的叫她坐下来喝茶。

「恭喜啊!娶了一门这麽好的儿媳妇。」

乔氏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於这媳妇她是一万个满意。

「我看新媳妇那嫁妆有上百担吧?看着又贵重,二房那小库房能放得下吗?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麽贵重的东西,自然得妥善的保管。不如我叫人鲸鱼台言帮你搬到府中大库房里来,总归安全些。」

乔氏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

她委婉拒绝,「可嫁妆是媳妇的,即便是我,也只是替她保管一下而已。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韦氏冷笑一声,「做不了主?你这说的是什麽话?你别忘了,你可是她的正经婆婆,刚娶进门的媳妇敢不听你的话?你现在应下,我这便差人去搬,那麽多贵重物品若是出了什麽岔子,老夫人问起来你担当得起吗?」

乔氏一惊,这是拿叶老夫人压她!这府邸里的事情惯是由韦氏做主,就是老夫人也让她三分,自己又怎麽好跟她硬顶着来?

想着嫁妆左右都是媳妇的,在府里也是登记在册的,放哪里应该也没什麽两样吧,乔氏弱弱道:「由着大嫂做主。」

韦氏的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一旁的叶明珠高兴的握紧手心。

得来全不费工夫!

韦氏吩咐道:「来人,去将二房库房的新媳妇嫁妆统统搬出来!」

第三章 侯府里的强盗

兰月斋中,洛青黛才拿起一本书看,却听到外头丫鬟茯苓咚咚跑了进来。

「不好了姑娘!外头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的朝着咱们二房的库房去了,管事的岱婆子带的头,该不是要搬姑娘的嫁妆吧!」

洛青黛倏然扔下书站起来,拧了眉头,抬腿就往外走。

知道韦氏一定惦记着她的嫁妆,却没想到下手这麽快!

上辈子,韦氏亲自收了她的嫁妆,她嫁妆里有不少铺子庄子,韦氏藉口说她年轻不会管事,全都拿在手里。

到了洛家危急,她找韦氏要嫁妆救急时,韦氏冷冰冰的扔给了她一把钥匙,她到了库房一看,箱子里值钱的绸缎没了,金银箱没了,值钱的字画也没了,之前交给韦氏打理的店铺庄子也说已经亏掉了——其实只是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易主而已。

堂堂国公府千金的嫁妆,居然变成了一堆破烂,她去找韦氏理论,可是韦氏打死不承认窃取,叶家人个个都站在韦氏这边。

如今韦氏想故技重施,可没那麽容易!


岱婆子到了二房库房门口,得意的扬了扬唇角,这新媳妇的嫁妆可是价值连城啊,办好了这件事,夫人一定会重重有赏。

就在钥匙插入库房门锁的时候,岱婆子却听到一声清斥——

「住手!」

她转头一看,眼里闪过讽笑。

哎哟,新媳妇居然带着两个丫鬟找过来了,可是他们一行十几个人,七八个家丁,五六个粗使婆子,她们这三个人算什麽?

「你一个大房的管事婆子开我二房的库房是想干什麽?」洛青黛脸色冰凉。

岱婆子赔笑道:「奴婢奉了侯爷夫人和二夫人的命令过来搬嫁妆的,二少夫人应该不会阻拦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洛青黛冷冷道。

岱婆子脸色一沉,「如此可就不懂事了,二少夫人作为媳妇,忤逆长辈的意思,哪怕是我这个做下人的都免不了要劝诫几句。您既嫁了叶家,那就是叶家的人,自要听叶家的当家人吩咐,这事您可做不了主!」

她一转脸就去戳钥匙。

洛青黛一个眼神示意,茯苓一个箭步便上前抢过了钥匙。

岱婆子叫道:「欸,你干什麽!你把钥匙还给我!」

茯苓握着钥匙躲到了洛青黛的身後,道:「岱婆子,这钥匙是咱们二房的东西,这嫁妆是咱们小姐的嫁妆,主人在这里,你不问自取是为贼!」

岱婆子顿时怒了,一下子扑过来,嘴里还不乾不净的骂着,「贱骚蹄子!敢忤逆当家主母,信不信我抓住你拆了你的骨剥了你的皮!」

她体型肥硕,动作笨拙,洛青黛抓住时机,反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打得天旋地转,跌倒在地上。

想她跟在侯爷夫人身边管事这些年,这个府里哪个主子不给她几分面子,什麽时候挨过耳光!

岱婆子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洛青黛。

「谁是贱骚蹄子?你要剥谁的皮拆谁的骨?」洛青黛一字一句的逼问她。

岱婆子呆住了,一个新进门的媳妇,本该是要处处乖巧懂事讨人喜爱才是,哪有一进门这麽厉害的新媳妇?打人都不手软的!

历来只有婆婆给媳妇下马威,从来没有媳妇给婆婆下马威的道理,打她的脸就是打侯爷夫人的脸啊!这是要反了天了?

她捂着脸,心中已经气极了,反倒露出了一丝狰狞笑意,「二少夫人好厉害!好手劲!您打得好!」

洛青黛冷笑,「自然是好。」

岱婆子嘿嘿笑了一声,「在您跟前,我是奴婢,我没法子跟您计较,可您别忘了,打狗还得看主人……」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近了。

岱婆子转头一看,如见救星,哭着扑到了韦氏的跟前,「我的夫人欸!您可算是来了!您这活儿,奴婢可干不了了!二夫人啊,您可娶了个好媳妇啊!」

说着,把脸往两位夫人眼前一抬,豁然左脸上一个巴掌印,五根手指整整齐齐。

乔氏大吃一惊,媳妇居然敢打岱婆子?这婆子是侯爷夫人跟前的得力管事,连她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韦氏目光冷得如同腊月的寒冰,冷飕飕的问:「二少夫人打的?」

岱婆子一听,彷佛有无尽的委屈,哭天抢地,「奴婢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办事,谁想到二少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奴婢就是一顿抽啊!奴婢这委屈啊,都不知道该向哪里诉!夫人,奴婢……」

韦氏打断了她的话,「本夫人替你做主!」

岱婆子一听,立即收了眼泪,乖巧的站在了韦氏的身後。

有好戏可看了,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罢了,她就不信她还能压得过当家主母!

等着乖乖受罚吧!

望着韦氏阴沉的脸,乔氏有些心慌,她素来知道这位嫂子的手段,惩罚起人来毫不手软,要是她媳妇落入韦氏的手中,那可要遭殃了!

「大嫂,这事怪我。」她站出来做和事佬,「这本是媳妇的嫁妆,怪我没跟她说,她是不知者无罪啊。这婆子定然是开库房的时候言语冲撞了她,她肯定不是先动手的那个。」

一听这话,岱婆子立即嚎了一句,「夫人冤枉啊!真是二少夫人先动的手!」

韦氏冰凉凉的看了乔氏一眼,「弟妹,我知道你素来心慈手软,可你也该知道心慈手软难治家,今儿我就帮你管教管教这新媳妇。」

她一步一步到了洛青黛的跟前,「你才嫁进叶家,不知道叶家的规矩,我不怪你,但无缘无故动手打人,这绝对不是叶家媳妇该有的教养!我不管你在国公府受的是什麽教育,我们叶家可是累世功勳,书香传家,容不得你乱撒泼!」

洛青黛淡淡的看着她,「所以呢?」

韦氏沉沉道:「这嫁妆今日必须搬到侯府大库房,是为了你嫁妆的安全。至於你,才进门就胡作非为,去祠堂跪上三日,好好反省反省!」

一个新媳妇刚进门就罚跪祠堂?以後在侯府其他女眷面前还怎麽抬得起头啊!

岱婆子幸灾乐祸的看着洛青黛,这下知道侯爷夫人的厉害了吧!

作为当家主母的韦氏在下人和女眷面前素来威风八面,她认为洛青黛现在就应该夹起尾巴去罚跪,谁知洛青黛只是冷笑站在那里,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乔氏急了,「大嫂,她是国公府千金,娇养惯了的,跪三日恐怕受不住,不如看在她刚进门,就改一日吧?我好好的训诫她,保证以後她会听话的。」

韦氏睨了她一眼,「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罚跪一日,今日跪在祠堂不许人给她送晚饭!」

「是,是。」乔氏连声道。

洛青黛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

初秋的风吹拂着她乌黑的发丝,绯红的裙角随风轻舞,几片落叶落在她的乌发上,带来几分飕飕的凉意。

好威风的当家主母啊,一出声,无人敢反驳,可她洛青黛偏不弯这个腰!上辈子任由她折磨,如今可不一样了!

「你去罚跪之前,把库房钥匙交出来。」韦氏向她伸出手,库房钥匙十分要紧,每房的库房钥匙只有各房主母有一份,并没有备份。

茯苓紧张,但只将钥匙塞到了洛青黛手里。

洛青黛把玩着钥匙,挑了挑眉,「伯母想要钥匙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有个两个条件。」

韦氏不可置信,「你还有条件?简直胡闹!把钥匙交出来,我懒得跟你胡搅蛮缠。」

洛青黛後退两步,扬了扬钥匙,「伯母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把钥匙扔进这口井里。」

为了防火方便打水,库房所在的院子外,正有一口深井,要是钥匙掉进去,可就真的找不着了!

韦氏眯了眯眼,想不到啊,这丫头居然胆大包天,跟她耍无赖?库房就这把钥匙,要真扔了,还得砸锁,闹得她们跟打劫似的,未免太难看。

洛青黛手指上勾着钥匙,在井口上方摇摇晃晃,彷佛随时要掉下去一样。「如果伯母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现在就把东西扔下去,回头伯母还想抬我嫁妆,那可得找锁匠来砸门撬锁,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少不得说建安侯府当家主母贪图国公嫡女的嫁妆,竟然无耻到砸门撬锁,如同强盗一般,那得多难听啊!」

这话一出,韦氏脸色黑得跟墨水一样。

到底心虚,她咬了咬牙,破天荒的让了步,「知道的晓得我是为你好,不知道的却禁不住他胡说。行,什麽条件,你说!」

洛青黛狡黠一笑,「第一,岱婆子顶撞我,打了也就打了,没有说打了奴才要罚主子的道理,这祠堂我不跪!」

岱婆子一听,委屈极了,「夫人,难道奴婢的打白挨了……」

韦氏阴沉着脸转头呵斥,「闭嘴,没你说话的分!」回头她咬牙应下,「好!」反正来日方长,机会多的是。

「第二,今儿是头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今日之後,侯爷夫人再也不可以打我们二房库房的主意!」

韦氏脸色难看极了,喝道:「我哪一桩事不是为了你们着想,什麽叫我打你们二房库房的主意?」

洛青黛笑道:「侯爷夫人若是答应,这钥匙我便还给你,不然钥匙要掉下去罗!」

说着,钥匙往下一落,吓了韦氏一跳。

「我答应你!」韦氏急切道,反正二房除了这丫头的嫁妆,也没什麽值钱的东西,搬走了嫁妆,她还管这破地方干什麽?

韦氏话音一落下,洛青黛就跟个大喇叭似的,对院子里一群人高声道:「各位可听清楚了,侯爷夫人说了,今日之後再也不会打二房库房的主意,再也不会从二房的库房搬出去任何东西了!大家可听清楚了?」

韦氏咬牙,这个臭丫头……

她正要发作,洛青黛却将钥匙扔给了她。

韦氏不由得眸光一亮,叫道:「岱婆子,还不办事!」

岱婆子指挥着人手欢快的进了库房,十分俐落的将箱子一个个的往外搬。

韦氏舒展了深皱的眉头,她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些嫁妆,整整一百多抬呢!这些只要进了侯府的大库房,她就有法子让它们全都成为她的囊中物!

「夫人,搬完了。」岱婆子得意洋洋的瞅了洛青黛一眼。

茯苓和芍药都急坏了,低声道:「姑娘,这可不行啊!这都是咱们的东西啊!搬走了可就不知道还是不是咱们的了!」

洛青黛冷哼,「搬,让他们搬。」

茯苓和芍药对看一眼,姑娘一定是疯了!


韦氏带着嫁妆胜利而归,叶明珠在大库房这边早已等得不耐烦,当看到那些紮着红绸的嫁妆全都搬过来时,眼睛瞬间亮了。

「娘,成了!」

韦氏一笑,「本夫人出马,能有不成的吗?一个新媳妇罢了,有多大的胆子?」

叶明珠急不可耐的低声说:「娘,咱们看看吧,点点数啊!」

韦氏点头,遣散了所有的人,将库房门从里面关了起来,准备点算。

「快些打开,楚国公那麽得陛下器重,必定赏赐了许多珍品,也一定有不少陪嫁出来!」叶明珠欣喜道。

韦氏笑道:「你这小丫头,今儿可算让你开开眼,楚国公这麽疼爱女儿,宝贝一定放了不少,我挑几件好的给你穿戴。」

她打开了一个箱子,却没有想像中的宝光照眼,反倒极为黯淡,再仔细一瞧里头的东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叶明珠伸了脑袋过来一看,十分嫌弃的说:「娘,这什麽呀,这不是民间所用的青瓷碗吗?咱们府里下人都不用这个。」

韦氏疑惑了,「不应该啊,难道是古董?」

她忍不住拿起来一个,往底下一看,哪是什麽古董,就是当代的民窑,根本就不值几个大子儿!

「怎麽会这样?」她彻底呆住了。

那可是楚国公府啊!那个权势赫赫的楚国公府,怎麽会陪嫁民间的便宜货?

「娘,您看看这是什麽!」叶明珠急躁的打开了一个个的箱子,欲哭无泪,「娘,根本没什麽值钱的东西。」

韦氏过来一看,两箱宣纸,一箱毛笔,其他的都是粗布、稻谷之类的……

「老天……」她捂着额头,一阵头晕目眩,之前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

母女俩翻遍了所有的箱子,硬是找不出来一样值钱的东西,空有这麽多箱子,里头的东西加起来还不知道值不值得上一二百两银子。

「可是这些箱子看起来很值钱啊!」叶明珠疑惑极了,低头去抠那箱子,顿时恍然大悟。「娘,这些箱子都是榆木的,刷了红漆,根本不是檀木的。气死了,这个贱丫头,骗死人不眨眼!」

韦氏如丧考妣,无力的坐在库房的地板上,真是白高兴一场啊!惦记了那丫头的嫁妆这麽些时候,忙活了这麽久,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娘,您说是不是洛青黛耍我们?堂堂国公府千金,怎麽可能就这麽点嫁妆?」

韦氏摇头,「不可能,她怎麽能想到我们会搬走她的嫁妆?不过这嫁妆都是国公府给她傍身的,没道理故意放些不值钱的东西,会这样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叶明珠望着她娘,「什麽原因?」

韦氏冷哼了声,「楚国公府外强中乾,外头看着风光,其实已经穷了。」

叶明珠恨恨,「搞了半天,原来二房娶了个穷媳妇啊!真晦气,幸亏大哥没有娶她进门,穷鬼媳妇跟病秧子,可真是天生一对!」

兰月斋里,茯苓和芍药还在替洛青黛不值。

「那些都是姑娘的,他们凭什麽搬走?大房那些人一个个看着都不像好人,说不定就将姑娘的嫁妆直接私吞了,咱们可找谁说理去!」

洛青黛淡淡一笑。

茯苓看她笑,急了,「姑娘,您还笑得出来呢?奴婢都替您心疼!」

洛青黛笑道:「行了,那些东西根本不值钱。」

茯苓和芍药对看一眼,都吃了一惊,「不值钱?」

洛青黛点头,打开了梳妆台下的抽屉,从中间拿出了一个紫檀盒子,看起来像个梳妆盒,可是拿下上面的胭脂格子,下面竟放了满满的银票。

这两个丫头都是她的陪嫁,对她忠心耿耿,上辈子一个被叶乘风送了人被活活打死,一个被韦氏暗中害了落井而死,都没得善终。

她信任她们,这才对她们揭露秘密,而这次她也绝不会让她们再出事。

「这才是我的嫁妆。」

茯苓和芍药一看,眼珠子差点滚出来。

洛青黛微微笑,上辈子吃了亏,她可能再重蹈覆辙吗?到了叶家,韦氏人多势众,想要明面上保住嫁妆并不容易,不如直接换成不值钱的箱子,和这个容易收藏的小盒子。

这盒子里,满满的都是大额银票,银票下面是庄子和铺子的地契,全都是她的,别人休想染指。

想明白了情况,芍药和茯苓顿时高兴起来,「姑娘好聪明!」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你们知道就可以,不许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两个丫头高兴的用力点了点头。

洛青黛将这箱子锁在了床头的壁柜里,然後将钥匙挂在胸口贴肉藏着。这辈子,属於她的钱,谁都拿不走!


叶无殇进院子的时候经过窗下,就听到屋里几个女子窃窃私语,生怕外头听到,也不知道在谈什麽秘密。

洛青黛从窗户看见他,「你做什麽去了?」

叶无殇提了提手中的红鲤鱼,表示他钓鱼去了。

洛青黛看到他走到了井边,让小厮打了水,然後将鱼放进了桶里。

她忍不住摇头,这人大概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麽吧?他若是不管,以他娘那性子,早晚将二房的好东西全部拱手送上。

她眉头一动,不行,得给他吹吹枕头风,婆婆那边她不好说什麽,可儿子说话,做婆婆的总得听不是?

外头起风了,那人穿着单薄的青色薄衫,又咳嗽起来。

洛青黛急忙从床头拿了一件披风走了出来。

肩头一暖,叶无殇转头便看到了身後的绯红绣金裙。

「这样的天气,你硬是在水边坐了一天吗?」她带着几分嗔怪的问,声音却柔和之中带着几分韵味,好听极了。

「二公子药吃了没?」她转头问小厮桂宝。

桂宝挠头,「公子说不吃。」

洛青黛无语,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还出去吹冷风不吃药,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吗?

他蹲在桶前看着水中的鱼儿,看得十分专注,似乎其他事情都不上心。

洛青黛看着那鱼说:「这鲤鱼温养脾胃,煮了给你炖汤正好。」

叶无殇摇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杀,养着。」

你当玄衣卫杀人的时候,记得这句话吗?

压住心里这句话,她好奇问:「你每次钓的鱼都养着,岂不是养了一池鱼了?」

「你说的没错。」

洛青黛看着他将鱼放进了锦鲤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兰月斋锦鲤池里的鱼全都是他从後花园的小湖里钓来的。

叶无殇站了起来,看着她问:「吃饭了吗?」

她摇头,「没吃,等你回来。」

叶无殇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自言自语的说:「听起来真像一对夫妻。」说罢率先进了房里。

洛青黛忍不住在他身後摇晃了一下拳头,本来就是夫妻,什麽叫「听起来像夫妻」?

「今早的事情你听说了没?」虽然对他不做指望,可洛青黛还是问了一句。

「知道。」他淡淡回应,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月白常服,摘了披风,脱了外衫,露出了修长而白皙的脊背。

「你……」洛青黛转头意外看到这一幕,顿时满脸通红,急忙转开了脸。

本以为他久病应该是瘦骨嶙峋,没想到他虽然清瘦,却也有些肌肉,宽肩窄腰,腰背笔挺,肌肤白皙,线条流畅,竟还挺好看的。

知道他在换衣服,她站在桌边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装作看外面的风景,脸上一阵接一阵的发烫。

这个人,真是……幸好没看到他脱裤子……

「在想什麽?」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後响起,洛青黛蓦地回头,便看到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往後一倒,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腰,微微一扣,就将她扣到了自己身前。

他的唇角扬起一丝戏谑,「怎麽像见了鬼一样,你夫君我还没做鬼呢。」

洛青黛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推着他的胸口,「你……你放开我……」

他歪头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女子清澈眼底轻嗔薄怒,倒映出他的脸。

他眼底的笑意渐渐冷下来,一点点逼近她,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恼了?」

「你觉得被人掐着很舒服吗?」洛青黛是真的有些恼了,他现在的姿势可说不上温柔,两根冰冷的手指掐着她,彷佛她是他的玩具一般。

虽然病弱,但男子的力气终究比女子大些,她被他禁锢着竟然一动也不能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叶无殇的手指松开,指尖划过她的脖颈,落在了她的後脑杓上,轻轻往前一按她的脸便跟他近在咫尺。

墨染一般的眸子近在眼前,冷若寒潭,谁也不知道这深潭里装的是什麽。

洛青黛几乎不敢直视,她上辈子怎麽没发现,这个人除了冷漠还有点疯?

男人墨眉微挑,低头……

他要做什麽?洛青黛吓得闭上了眼睛。

叶无殇突然无声的笑了,冰凉的唇瓣拂过她的眼皮,然後将她放开。

轻轻的触碰,感觉麻麻的、酥酥的,洛青黛心口「扑通」一跳,猛然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他。

他方才……算不算亲她?

叶无殇已经踏步走到了门口,彷佛什麽都没发生一样,淡淡地说:「今早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洛青黛愣住,给她一个交代?他一个没有话语权的病秧子,能让韦氏将搬走的嫁妆吐出来?那些东西虽然不值钱,可好歹也是白得的东西,韦氏自己用不上还可以施舍给穷人呢。

韦氏肯松手?怎麽可能……她可能不稀罕那些东西,却放不下当家主母的面子。

洛青黛不信,这个家里,估计没人能让韦氏吐出这些嫁妆,他所说的交代或许只是敷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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