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宠《妃子笑》（上、下）

心宠《妃子笑》（上、下）
{出版日期}2008/12/10
{内容简介}

太子选妃，原本不干她的事，
可皇后姨娘要她不能输，她就不输，
人说一入宫门，命运再不由人，
幸好凭借着花神提点的金玉良言，
她在选妃宫试上还挺如鱼得水，
何况尚有个秘密军师二皇子帮忙，
一路替她逢凶化吉不说，
还一反过去恶劣的态度，对她极好，
只为她画牡丹，只为她找她念念不忘的月饼，
让她这个内定太子妃的心不禁动摇起来，
岂料就在她想抛下第一的虚名，对他坦白心意时，
竟撞见他赤身裸体的抱着别的女人……

昔日的浪荡二皇子，如今已成稳重摄政王，
没有人知晓他失去了什麽，只知他齐家治国平天下，
五年来，他眼中只有也只能有国家，
否则一放下奏章，就会想到那个牡丹花一样的女子，
如果他说，当年他的作为全是为了护她，
她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满足的偎在他胸膛？
天可怜见，五年後的一次微服出访，让他意外寻回她，
可找回得了身，却找不回她的心，
见她宁愿刺瞎双眼也不愿以真面目见他，他退缩了，
岂料她竟又狠心决定匆匆嫁个穷秀才，
不！他绝不让这种事发生，
她的丈夫，除了他，绝不会有别人！

一骑红尘妃子笑  心宠

妃子笑是荔枝的一个品种。

这个名字，肯定是源于「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句描写杨贵妃的诗，而相传荔枝又是杨贵妃最喜欢的水果，所以得名。

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正是夏季荔枝盛行时，吃着美味，信手一拈，便取了这个书名。

我想，妃子之所以会笑，是因为有一个十分宠爱她的男子吧?否则，只会有泪。

而这本小说，就是写一个男子如何宠爱他暗恋女子的故事。

感觉写了很久，从夏天到秋天，一直在写，有时候不太想写完，有种奇怪的希望，想一直写下去。

曾经考虑过，假如这本《妃子笑》出版社不过稿，就把它放到网路上连载，载个几十万字，从各个视角，把每个人物都描绘一番，让男女主角的纠葛没完没了，如同日本万年漫画。

我现在还满羡慕一些网路作者的，他们因为平时另有职业，写小说只是兴趣而己，一边工作一边利用开暇之余，把思绪的片段记录到网路上，连成故事，写写停停，自由无比，其间还可以跟读者互动，看看过往来客留下的只字片语，交许多不知名的朋友。

虽然，小说对他们而言未必有收益，未必能出版成实体书，但写作动机单纯、平静，越好的小说，动机往往越单纯。

这本小说出版的时候，应该是十二月了吧?又到了年底。

二00八年对我来说，是小小飞跃的一年，因为这一年经历了一些事情，想法比从前成熟，眼神比从前清明，心情也比从前镇定，而且，看到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就算处在仿徨的困境一袅，也不会再有仿徨的心情。

最近认识的一个姊姊，写作写了很多年，算老前辈吧，我在她MSN签名上，看到这样一句话——行走在一个人的荒原，无始无终，既大忧伤，又大欢喜，既大无奈，又大自在。

我想这是一个职业作者都有过的听触吧?

这句话，写得真好。

假如一个人在荒原里行走，最需要的就是坚强吧?

《妃子笑》这本书，从男主角的角度而言，是痴情；从女主角的角度而言，就是学会如何坚强。

这本书的主旨，即是我二00八年关于生活的体会，亦是我最想表达的企图。

第一章

日照香炉，紫烟嫋嫋。

偌大的楼阁中，空旷无人，惟有一名少女，跪在古朴的画卷之前，双手合十。

窗外绿树森森，透进清凉，少女的祈祷，在树叶沙沙声裹，低沉却清越，如夜间流淌在山润的溪水。

地上酿着光洁的石，映出少女的脸，那是一张堪比牡丹的绝美面庞，仿佛幽暗楼阁里的一束亮光。

她水漾双眸望着画卷，似在等待。

画中，绘着真正的春日牡丹。明妍鲜丽，气象万千，人面，画卷，交相辉映，似乎镜子的两面。

牡丹，有一个称号为「魏国夫人」，为当今皇上亲赐，紫霞阁中，供奉着牡丹之图，其实，是在敬花神。

每月十五，日至当中时，绝美的少女一定会准时来此，向花神祈祷。

一霁朝举国上下，恐怕没人像她这样虔诚，因为，没人像她这样，曾经亲眼目睹过花神的风采。

不记得是儿时的哪一天，年少的她到此玩耍，忽然，霞光四射，花神的幻影投射在这画卷之上，对她浅笑轻吟——那一幕，她此生难忘。

从此以后，她便相信，这天上真有如此绝美之神，掌管花中之玉，偶尔步下凡间，为她解疑破惑。

与花神交谈，是她成长至今，深藏在心中的宝贵秘密，从不对任何人说起。

今天，她又来赴这每月之约，提前一个时辰长跪在此，诚心祈盼，等待花神的降临。

午时刚过，一束亮光投映在画卷之上，她期待已久的花中之王，翩然而至。

那是一尊美人的幻影，看不清眉目，只有一尺来高，像是朦胧的晨曦，但透过轻盈体态，隐约之中可以感到，影子的主人绝美无双。

幻影在轻移，飘浮到画中，然后伫立。

「鱼幼薇。」幻影轻唤。

「花神驾临，请受幼薇一拜。」绝美的少女心情激颤，喜悦溢于言表。

不知为何，她第一次听到这幻影之声，便倍感亲切，因为，这声音跟她的母亲极为相似。

「鱼幼薇，近来可好?心中可有疑问?」幻影如是说。

「幼薇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说到这个，绝美的少女不禁微微脸红，「近日有不少媒人登门……」

「这是喜事，为何烦愁?」

「敢问花神，若嫁得如意郎君，是否代表一生幸福?」

「不一定。」

「那该怎样，才能一劳永逸，得到幸福?」少女膛大双眼，天真单纯地问。

「一劳永逸?」幻影似在讽笑，笑她的天真，「世间哪有一劳永逸之事?」

「不能吗?」

「我问你，如意郎君、屋内藏金、聪明才智，三选其一，你会选哪一样?」

「如意郎君。」她道出万千少女共同的梦想。

「万一他中途变心，或者横遭意外，先你而去，这辈子又如何依靠?」

少女立时蹙眉，「……那得选屋内藏金?」

「金山银山，乃是身外之物，纵然紧敛，若遇变故，一朝挥散，你此生亦无可会持。」

「那只剩……」

「对，聪明才智。」幻影微笑，「外加一条，百折不挠，有此二宝，可让你此生受用不尽，遇山越山，遇水化水，虽不能一劳永逸，却能在荒芜处自唤甘霖，难道不是幸福之源?」

「是，幼薇明白了。」少女绽放花样笑容，心中疑惑得到解答如同河道舒畅，聪明才智，百折不挠，花神传授的两大法宝，从此她长记在心，虽多劳，却能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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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大唐繁华，孰不知霁朝亦是盛世之邦。

霁朝地处中原，占尽山明水秀之地、鱼米沃田之乡，南无酷热，北无风沙，四季温暖如春，鲜花硕果从春到冬，繁荣累累。

更难得的是，二十年前霁皇率草莽旧部，推翻前朝旧制，平定多年战乱灾苦，与友邦十二邻达成协议，永世修好，国境之内，一派和平清新之景象。

然而，这年七夕前后，举国上下却一片阴霾，不仅因为霁皇年迈病重，更因为还有一桩纠结在霁朝子民心中的大事尚未圆满。

何事?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此刻正值七夕，只见皇室贵胃、当朝元老齐聚一堂，而纱帘后是静候佳音的妃嫔，窗外，则长跪着等待消息的大臣。这一日，举国上下，似乎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只为了一件事——

太子妃的人选。

没错，太子魏明宣如今已经二十有六，侧缤纳了不少，正室之妻却一直空位以待。

倒非世间无才貌双全的女子与之匹配，只因争议不断，诸方僵持不下，导致如今的局面。

也难怪，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觊觎此位的诸方势力相当，明争暗斗，你拖着我，我拖着你，若我不能如愿，也得想法子治着你，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子，不过是大伙儿相互制衡的借口罢了。

然而，太子已经二十有六，再拖下去，恐怕会成为天下笑柄，于是霁皇一怒之下，才挑了这七夕之日，命皇室贵胃、当朝元老齐紧上书房，立誓要议出个结果。

此刻，日渐体衰的霁皇斜靠在龙榻之上，皇后亲自奉药，在淡淡的药香中，一张张严肃的面孔垂眉不语，四周一片寂静。

「怎么都不说话?」

霁皇咳嗽着，不知是因为昨夜染了风寒，还是怒气纠结于心，他以指敲了敲案几，给这一片死寂带来了些许声响。

「我说，你们是要等朕死了再做决定吗?」

「臣等惶恐……」一张张严肃的面孔总算有了动静，纷纷开口。

「无论如何，今天得定个人选，否则你们就继续跪着，一世都别起来!」霁皇轻哼。

「臣等也想有个结果，只是，这未来皇后之位尊贵无比，非常人女子有福担当，需得凤仪天下、才貌无双……」

「屁话!」霁皇忍不住怒吼，「朕当年娶妻可没这么啰唆!」

「恕老臣直言……」颤巍巍的辅政大臣往前一站，「皇上当年正值戒马之时，天下未定，国号未立，娶妻自然不必如此费事，可如今我霁朝四海归一，堪比天国，末来皇后之人选，自然马虎不得……」

「阁老在说本宫的不是吗?」皇后微笑问。

「皇后娘娘，老臣不敢……」辅政大臣慌忙俯下。

「没错，本宫出身低微，与皇上在乱世相逢，草草结缘，可这二十多年来，本宫自认还算得体，对得起『国母』二字。」皇后轻轻道。

「是，是，皇后娘娘何只还算得体，简直是凤凰降世，母仪天下……」

「那不就结了?」皇后又笑，「既然本宫都可以胜任这皇后之位，我朝五品以上官员的千金中，怎会就挑不出一个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对啊，怎么就挑不出一个人选来?你等他妈的快定度!」霁皇又是一阵骂。

他出身草莽，是乱世之枭雄，率领民众揭竿而起，推翻旧政，建立霁朝，平日厌诗书，好爽快，说话时有不雅，与他相比，皇后却似不同世界之人物，清秀端庄，语气温柔，整日浅笑盈盈。

世人都狐疑，这两人当年是如何结缘，其中好似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臣斗胆推荐礼部尚书之女纪叶裁，」甲大臣道，「此女容貌无双，才艺超群，又是皇太妃的佳孙女，可与太子匹配。」

「臣不赞同!」乙大臣马上摇头，「纪叶裁虽然国色天香，擅长琴韵歌舞，可惜听闻目不识丁。」

「哪有目不识丁?只是不会吟诗作赋罢了，这是选太子妃，又不是选诗圣!」甲大臣白了他一眼。

「色艺重要，文采也同样重要，身为未来国母，某些场合免不得要附庸风雅，小赋几首，若一句不会，岂不扫兴?」

「那你可挑得出与纪叶裁同样出众的女子?」

乙大臣一拱手后说:「臣斗胆推荐工部侍郎之女李璿玑，此女文采风流，出口成章，且样貌清丽脱俗，又是贵妃外甥女，与太子可说是天造地设。」

丙大臣这时笑出声来。「李璿玑?就是那个风一吹就倒地的纸扎人?听闻此女自幼多病，久坐不能站，身为未来国母，亦要担负为我大赛添了散叶之重责，此女能否胜任?」

「太子太傅之女邱红婷，与太子自幼相处，共读诗书，身体健朗，亦有国色天香之貌，臣荐此女。」丁大臣道。

「算了吧，」其余三臣齐哼，「她那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算得上温柔娴淑吗?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霁皇与皇后对视一眼，眼中，有万般无奈。

如此的争吵，他们已经听过千万遍。各臣都有心中支持的人选，或是家族千金，或者朋党闺秀，自然各不相让，对着敌方横挑鼻子竖挑眼，就算来了个天仙，也会被贬成丑八怪，今日一议，肯定又是这一番吵闹，但又有什么办法?

「臣妾斗胆直言——」这时，纱帘轻掀，淑妃从中步出。

「爱妃有何谏言?」霁皇撩着性子问。

「回皇上，臣妾家族之中并无适龄女子能与太子匹配，所以臣妾之言，大概还算客观。」淑妃一笑。

「说来听听。」

「薛将军之女薛纤纤，温顺贤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且薛将军镇守边阵，军中威望颇盛，皇上若立他爱女为太子妃，亦可保我大霁国泰民安之局面。」淑妃答。

「爱妃分析得有条有理。」霁皇满意的点头，「立薛纤纤，大伙儿还有什么可说的?」

「回皇上——」诸臣俯身，面有难色。「只是……这薛纤纤其貌不扬啊……」

「此话差矣，」淑妃反驳，「娶妻娶德，若要美若天仙，纳妾亦可。」

说着，抚了抚明艳的脸庞，抚媚一笑，瞧了皇后一眼，言下之意立显，然而皇后却似乎完全没听见，和蔼如常。

「若无别的人选，就立薛纤纤!」霁皇拍板道。

「这……是否还要问问太子的意思?」众臣支吾。

霁皇又怒。「问他的意思，还要你们这群人干什么?」

「怎么，太子难道心中早有人选?」淑妃侧眸。

「他……」霁皇与皇后对视一眼，才叹了口气，「总之，他选的人，不行!」

「既然太子自己有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淑妃温婉一笑，「自个儿定的人，总北大伙儿挑的强!」

「不必了，」皇后立即色变，「他是在闹孩子脾气，那人不合适……」

「莫非……」淑妃笑意一敛，「太子希望的人选是……鱼幼薇?」

「鱼幼薇?!」

此名一出，众臣皆惊，方才的喧嚣霎时变回死寂。

「果然是鱼幼薇。」淑妃正色点头，「恕臣妾谏言，鱼幼薇……再合适不过了。」

「是!」众臣异口同声，「若立她，臣等无话可说!」

「鱼幼薇，堪称世间十全十美的女子，贵为丞相千金，貌比貂婵，艺赛飞燕，文艺不输清照，气度雍容，品性纯善，还善骑射，有巾帼之姿，真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淑妃朝龙榻旁看了眼，「更难得的……她是皇后娘娘您惟一的外甥女。」

众人沉默，望向皇后。

「太子与她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谓天作之合。」淑妃轻轻问：「臣妾不明白，皇上与皇后为何反对?」

「你以为朕真想反对?」霁皇轻叹，「她的母亲不答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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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少女托着下巴轻问，似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大大方方。

「还是决定，选你。」鱼丞相照实答。

鱼幼薇微笑。「这些都是管事太监告诉爹爹的?」

「当时我与其他待选千金的父亲一同跪在窗外，屋里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事后，议事大臣与管事太监又找到我，特地说了两遍，一字一句，我都快背下来了。」鱼丞相呵呵笑，笑中有着些许得意。

「爹爹舍得女儿进宫?」鱼幼薇故意挑眉问。

「这……得问你母亲。」鱼丞相素来疼爱夫人，以「妻管严」的外号着称。

「我早就说了，不答应。」

话未落，帘内有人步出。

来者身着淡紫衣衫，看上去就像鱼幼薇的姊姊，另一朵开得更浓更艳的牡丹，不过，她却是鱼幼薇的母亲。

每当鱼幼薇听人称赞自己的美貌，便心中暗笑，料想对方一定没见过她母亲，如果见到，便会知晓，她不过是未成气候的菜鸟，母亲才是世间真正的凤凰。

那一颦一笑，一步一摇，只需学来十分之一，便可算倾国倾城了。

「娘——」她不解，「进宫不好吗?」

「你喜欢你表哥?」鱼夫人看她一眼，淡淡问。

喜欢?她长这么大，从来还没真正了解这个词的意思，只觉得表哥很好，贵为太子，清俊文雅，与她青梅竹马……理想中的丈夫，应该就是如此吧?

「嫁给表哥，不好吗?」鱼幼薇天真地问。

「不好。」

「哪里不好?」

「他是太子。」

「这算不好?」天下多少女子希望成为太子妃啊?

「他未娶正妻，已经纳了不少侧室，你愿意与别人共享一个丈夫?」鱼夫人反问。

「我……」她没仔细想过，与别人共享一个丈夫是对是错，反正天下的女子都是这般，丈夫如果不算太穷，总会纳个三妻四妾的。

「你没仔细想过，可见并非真心喜欢你表哥，若真心喜欢，又怎会不仔细想?若一辈子不爱，又何必嫁给此人?」鱼夫人叹一口气。

「娘，」鱼幼薇笑，「那你说说，女儿该嫁给什么人?」

「无论什么人，只要一心一意对你，就是良配。」鱼夫人深深望了丈夫一眼，浅浅一笑。「就像你爹，虽贵为当朝丞相，可一妾末纳，这便是一心一意。」

这把年纪，在女儿面前听到妻子夸赞，鱼丞相还是像少年郎一般，容易脸红。

「娶了夫人这样的人物，还会想纳妾吗?」他低低道。

鱼幼薇瞅着父母，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做不做太子妃，其实她不在乎。花神说过，如意郎君不代表一世幸福，此刻，承欢父母膝下，对她而言已经够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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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沾到笔尖，笔尖落在雪肌上，形成一朵朵鲜红的梅花。

作画的绝美男子此刻笑眼迷醉，盯着那光洁背脊，全无淫欲，只有欣赏。

将笔一扔，他举起身边酒坛，仰头畅饮，冰珠粒粒从他嘴角滚落，霎时，屋内一片醇香。

「看殿下的酒兴，便知道今日这朵梅花一定画得很好。」卧在床上的丽人笑道。

「你自个儿照照镜子。」男子微笑回答。

「殿下应该知道，奴婢前来，并非为了照镜子。」丽人没有穿上衣衫，就这样赤裸地走上前，纤纤玉指在男子胸前游移。

「可我只是为了画梅花。」男子还是笑着，拨开她的手。

「奴婢真是不明白。」求欢被拒，丽人不禁恼怒，「殿下既然只是为了画梅花，大可对着宣纸画就好了，何必要招奴婢前来?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奴婢不怕坏了名声，倒是担心殿下又被圣上责骂!」

「因为，美人的肌肤是这世上最好的宣纸。」俊美男子意味深长地答。

「最好的宣纸也打动不了殿下的心。」一声叹息响起，「都说殿下风流成性，可惟有我们这些宫人才知，殿下有坐怀不乱之功力，心比铁石。」

男子哈哈大笑。「是在骂我吧?」

「是恨你。」丽人娇嗔，「奴婢自认样貌不差，却不能让殿下动心，就不知天下有哪个女子能治住殿下，替咱们出一口恶气!」

「呵——放心，若有那天，一定请你前来观赏。」

正说着，忽然屋外太监传道：「太子殿下驾到——」

裸体的丽人顿时一楞，连忙拉好衣衫，退到帘后，从后门悄然离去。

男子却镇定如常，仍旧笑意盈盈，半卧案几之上，畅快饮酒。

半晌，一袭黄衣飘然而至，太子魏明宣头戴明珠冠，脚踏麒麟靴，匆匆步入屋内。

「大哥近日监国事忙，怎么有空来找我?」屋内的男子并末起身相迎，只是缓缓地问。

鼻尖闻到香粉昧，案几上朱红墨汁仍在，魏明宣扫了一眼，便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又跟宫人闹不清了?」他忍不住轻责，「传到父皇母后耳朵裹，又要骂你不务正业，花天酒地了。」

「有大哥在，何需我务正业?」男子毫不介怀地眨了眨眼。

「你二十有二，总该找些正经事做做，难不成一辈子在这脂粉堆里打混?」魏明宣薄青月，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照典章礼仪来说，除太子之外，皇子行过冠礼应搬出宫住，如今二弟仍居于皇宫内，也算是霁朝的特例之处吧。

「我天生闲云野鹤之人，正经事指望不上我。」俊颜笑意依旧，说什么也劝服不了，就像宫婢所言，他有一颗铁石心肠。

魏明宣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默默无语的坐下。

「大哥今日匆匆而来，想必不是为了奉劝小弟吧?」只消一眼，聪明的男子便瞧出端倪。

魏明宣轻轻点头。「还是二弟懂得我的心思。」

「怎么?有何苦恼?」

「二弟可听说近日为我选太子妃之事?」

男子爽声笑言，「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

「我都愁死了，你还笑!」

「待选千金都是我朝五品以上官员家中的掌上明珠，从中再百里挑一，无论何人当选，都是人间绝色，大哥何需犯愁?」他似笑非笑地问。

魏明宣蹙眉。「可我心里……只牵挂一人。」

「鱼幼薇?」男子一猜即中。

点点头，魏明宣继续无言。

「为弟听说，是鱼夫人不肯答应?」

「二弟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消息却灵通得很。」魏明宣挑高眉。

男子笑得温和无害。「别的消息我从不在意，可这些流言蜜语倒着实有趣，甚得我心，过耳不忘。」

「你说说，该怎么办?」闻言，放心了些，又开始焦急追问。

「鱼夫人不同意，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抢人家的女儿。」

「今生今世，除了幼薇，我不会娶别的女子!」魏明宣言之凿凿。

「是吗?」男子根嘴笑，「大哥那几房侧室又是从何而来?」

「那个……」魏明宣不由得双颊微红，「二弟，你我都是男子，也知道男子的需要。」

「我懂，爱一个女子，却不代表只跟她在一起。」轻弹衣袖，他一针见血的接话，「世上的男子就算再痴情，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希望姨妈不是因为那些侧室，才不把幼薇许配给我……」魏明宣喃喃道。

「有这可能。」男子不置可否地答，「你看鱼丞相，除了鱼夫人之外，就再无第二房夫人了。」

魏明宣大惊。「真是这原因?!」

「八九不离十。」男子淡淡的问：「大哥，非要鱼幼薇不可吗?」

「非她不娶。」

「那你可愿意遣散侧室，从今以后，独爱她一人?」

「这……我是独爱她一人啊!」魏明宣支吾起来，「可我的侧室，已伺候我多年，有如亲人，打发了她们，叫她们此生如何终了?」

「大哥真是仁爱之人啊。」男子莞尔一笑，表情不见轻蔑。「既要顾自个儿，又要顾他人，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

「二弟，又开玩笑了!快想想法子，帮帮为兄吧。」

「皇后最疼你，只有去求她了。」挖苦完兄长，男子终于献计。

魏明宣先是一呆，随即面露喜色。「你是说……」

「若你因为鱼幼薇大病一场，皇后定会替你想出好法子的。」

「真的?!」他大喜。

「她与鱼夫人是亲姊妹，凡事好商量。」点到即止，不再深谈。

魏明宜得到答案，便乐陶陶的径自走了，甚至连招呼一声也没。

「大哥，真是羡慕你啊，心里爱着一个女子……」见他远离，屋内男子才敛去笑容，似有感慨，「不像我。」

他的话总是只说半句，留下一半，让人去猜。

他的心，不只坚如铁石，而且深远如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