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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დ资讯] 七鹊《大夫家的万能妻》(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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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5 10:34: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鹊《大夫家的万能妻》(上下)

{出版日期}2022/08/17

{内容简介}

一个萌娃,一个可爱的相公,还有一大家和气的亲人,
穿越後,她才明白什麽是最美好的家。

穿越一场,华桑直接成为人妻人母,可问题是──
原主看不起丈夫宋良是个哑巴,天天惹事还上吊逼休妻,
儿子明明可爱又乖巧,原主却总不理不睬使用精神暴力,
虽说她一心想离开,最好穿回去,
可在找到方法前,她还是得待在宋家过日子,
为此不仅得跟这一大一小重建关系,还得想法子赚钱,
赚钱不难,凭着服装设计的手艺,她很快就发财,
儿子只要有她的陪伴就开心,母子俩感情迅速增温,
至於宋良嘛,她不当个恶娘亲,他也就打消休妻念头,
不仅把钱给她管,更支持她的事业,不因为她赚得多就恼羞,
只是攒钱生活本该平静顺利,却偏有些极品要捣乱,
她相公在治伤救人,混混还想打他?是当她病猫呀!

拿到宋良送的「定情信物」,华桑也藉机表明心意,
再加上极为讨喜的便宜儿子,至此他们小家庭真正组建完成!
考量到宋良每隔几天要到镇上药堂坐诊,儿子也该上学堂,
她打算在镇上买间房,还真看中了一间铺子,
正想法子筹钱之际,有同行看不惯宋良免费替人看诊,
捏着他出诊救乞丐却不顾排队病人为理由大肆抨击,
许是祸福相倚,他失业当天,她顺利交屋,
於是灵机一动,决定将前头铺子改为医馆让他继续行医救人,
却没料到竟有「自家人」看不惯他们即将展开美好新生活,
不惜伤害自己嫁祸她,妄想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第一章 穿越後有夫有子

哎哟,真疼啊!为什麽这麽疼?

伴随着疼痛,华桑睁开了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华桑看着头顶上的房梁,有点懵,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

飞机上,乘客们惊恐的尖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现在她却在房子里,难不成自己被救了?

正想着,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了,华桑转转头,想看看来人是谁,但脖子传来的剧痛让她龇了龇牙,不停地抽气。

剧烈的疼痛感让华桑知道自己的脖子受了伤,但她不明白为什麽会伤到脖子。

宋良端着药,拉着儿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人龇牙咧嘴,显然是被疼醒的,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知道她对与自己的婚事有诸多不满,若不是老一辈为两人定了娃娃亲,以她的容貌,本可以嫁给她心心念念想嫁的王爷贵族之流的人物,而不是像自己这样的一介布衣,更何况还口不能言。

随着爹爹的逝世,家族越来越没落,岳父虽然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愿意履行两人的婚约,但她当时就百般不愿,强扭的瓜怎麽会甜呢?

但宋良万万没想到她这麽想要离开宋家,甚至到了以死来相逼来让自己休妻的程度。

罢了,既然她对自己丝毫感情都没有,就连对儿子她也从来没有履行过一个母亲的义务,又何必勉强她?

宋良自嘲一笑,终於做了决定。

摸了摸身後儿子的头,忽视儿子眼睛里那怯懦而又孺慕的眼神,宋良把药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对着床上的人比划,配合着唇形道:「你既然醒了,就该喝药了,喝了药我有话对你说。」

华桑还在沉醉於来人的风华,看到这人比划手势,嘴唇虽然张合却没有声音传出,才意识到这麽俊的小哥竟是个哑巴,倒是可惜了。

自母亲车祸逝世以後,华桑便开始一个人在国外生活。

她痛恨爸爸,因为若不是他纵容,那小三怎麽敢嚣张地打电话给母亲?母亲急着开车去找他对质才在路上出了车祸。

而那个男人,明明在母亲的葬礼上哭着说不会再娶,却又在短短一年内有了一个十岁的儿子并把新妻子娶进了门。

在国外那些年,不少人听了她的故事,都觉得她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可她并不觉得,她感觉生活比以前还要精彩,还要刺激。

家,不过是束缚而已,一个人,才能体会到什麽是自由。

她对什麽有兴趣便可以去尝试,不用去徵求谁的同意,也不必在意谁的反对,所以那些年她真的学了不少事情。

这不,三分钟热度学的唇语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看懂了来人的唇语,知道可能是对方救了自己,华桑便挣扎着要起来,只是由於脖子太疼了,她挣扎了几次竟都没坐起来。

宋良看着床上的人坐不起来,还因为疼痛,眉毛不自觉的紧皱着,却并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打算,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碰她。

华桑看对方站在床边看着,丝毫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一边在心里吐槽对方没有绅士风度,一边面带微笑的说:「帅哥,别在那看了,我起不来,麻烦搭把手?」

宋良被她的微笑闪了一下,有些发愣,这是她嫁过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的和颜悦色。

虽然意识到了她话中意思是需要帮忙,宋良却仍旧没有任何行动,因为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自己只要一碰姜芸娘,她立刻就会疯狂起来,扰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宁,他实在是厌烦了她的反覆无常。

看对方听了之後没有反应,华桑想着,难道这人不仅是哑巴还是个聋子?

了解到了对方的情况,华桑也没有再问,挣扎着自己起身。

看对方艰难的要坐起来,宋良再次犹豫要不要帮忙,要是这次她的确是真心寻求帮助而不是再耍什麽花招找理由要钱呢?

思忖间,感觉身後的衣摆被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了,宋良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傻儿子……罢了罢了,或许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走到床边,宋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揽住了华桑的肩膀,半抱着让她坐在床上,接着他站直身子,垂下眼睑,等着床上的人故技重施。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床上的人出声,宋良不由得抬头看向她,却看见她正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倒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莫不是又换了什麽新的招数?宋良皱了皱眉头,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身後衣摆又被人扯了扯,宋良转头看到儿子宋怀扬早已端着桌子上的药,一脸期待的站在床边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被一个大男人半抱着坐好,华桑半点羞涩也无,毕竟只是帮助她这个伤患嘛,只是调整好坐姿,就看到面前的男人似老僧入定般就站在床边不动了,倒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端着药,乖巧的站在面前,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华桑当场就被萌到了,好可爱的小正太。

华桑僵着脖子,笑咪咪的接过药,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蛋,「谢谢你啦,这是给我的吗?你真是太能干了。」

虽然一直认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但是小正太还不属於男人的范畴,她很乐意跟他友好相处。

只是收回目光看看药碗里黑漆漆的汤汁,还没有喝华桑就能想像出有多麽的苦……行吧,良药苦口利於病。华桑在心里说服自己,便微仰头,一口气喝了。

正在喝药的华桑没有看到小孩那自她说过谢谢後便亮晶晶的眼神,以及男人越发复杂的神色。

华桑刚喝完,宋怀扬便乖巧的接过碗,站在爹爹身边,一脸的求表扬。

宋良摸了摸儿子,比划道:「你把碗放到厨房,去找小花玩一会儿吧。」

宋怀扬脆生生的说了句好,回头看了一眼华桑才乐颠颠的拿着碗跑出去。

华桑看着父子俩的互动,觉得很有意思,小正太和男人像了个九成九,唯一不像的一成就是那腮边的两个小梨涡,想必是像了他的母亲。

不过话说回来,怎麽不见这家的女眷,自己一个女的,虽说头发剃成了平头,偶尔也会被认错成男生,但是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来的嘛,怎麽也不应该让一个男人来照顾自己呀,真是奇怪。

想到这里,华桑才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明明是平头啊,怎麽……怎麽会有头发落在腰间?难道自己这一睡就是几个月?头发长长了?

华桑兀自猜想,等回过神来,房间里就剩下她与宋良,而宋良正定定的看着她,华桑摸了摸鼻子,觉得气氛莫名的有点紧张。

看对方刚刚面对儿子的时候很温和,扶自己坐起来的时候也满绅士的,应该不至於对自己伸出狼爪吧?

华桑心里有点忐忑,要是之前倒没有什麽好怕的,毕竟自己跆拳道黑带,柔道也学得不错,跟自己动手动脚,这男的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只是现在……现在毕竟是伤患嘛。

「那个帅哥,咱有事说事,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啊,怪吓人的。」华桑看着男人莫测的眼神,强装镇定。

宋良想着这女人自嫁给自己以来所做种种,眼神越发幽深。

因为自己口不能言,他对她一向心怀愧疚,起初想着只要对她好,两人未必不能过得比别人好,却没想到这女人的心是铁做的,几年过去,坚硬如斯。

罢了罢了,性格不合又能如何强求?

「芸娘,我同意了,我同意写休书了,等你伤好以後,你自可归家,如果你半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我即刻雇马车送你回去,如你所愿,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家吧。」宋良边比划着说完这段话,就低下头不去看对方,不想透过她眼里的喜悦来明白自己这段婚姻有多失败。

但如果宋良抬头看,就会发现此刻床上的人眼里哪有喜悦,有的只是呆滞。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麽回事?男人说的话分开来她都懂,可组合在一起她就有点迷茫了,什麽叫他放过她,她放过他全家,什麽叫如她所愿?她明明什麽也没有干啊!

「请问。」华桑不知道是自己在作梦,抑或是别人在作梦,「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我完全听不懂,怎麽了?我们俩是什麽关系?」

听到这声音,宋良猛地抬起头,完全不懂这个时候她还在装什麽?

待看到华桑眼中那不似作假的惊讶,他想了想,看了一眼华桑受伤的脖子,想到某种可能,才比划道:「你是我的妻。」

「你说我们俩是夫妻关系?有没有搞错?这怎麽可能?」看到对方变幻的表情,华桑才缓了缓口气,「我不是嫌弃你,我意思是……我的上帝呀,告诉我你是在玩cosplay。」

忽然意识到男人身上的穿着,又想到刚才小男孩身上同样的古装,华桑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就算华桑是傻子,现在也隐约知道怎麽回事了。

国中那几年自己十分沉迷於穿越剧,也曾幻想过自己穿越後如何掳获众多美男的心,但那只是中二时期的想法,算不得数的,自己说过那麽多愿望,怎麽偏偏是这个成真了呢?

「你说我们是夫妻,那刚才那个小男孩呢,跟我是什麽关系?不会是我儿子吧?」华桑抿了抿嘴唇,开玩笑似的笑着说,但看着面前男子的动作,她笑不出来了。

在华桑的目光中,宋良点了点头。

华桑扶了扶额头,行吧行吧,别的穿越姊妹们都是一穿过来大开金手指,身分都是小姐、公主的,轮到自己可倒好,不仅婚姻成定局,就连孩子都有了,现在由於原主的作死,孩子他爹还准备休了她。

罢了罢了,初来乍到的,还是先搞清楚现在的处境,然後要避免现在被休,毕竟自己对於这个时空什麽都不知道,谋生都有困难。

心里想了那麽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等华桑想明白,便开始了所有穿越人士以防穿帮都会装的把戏——装失忆。

「那个,老实告诉你吧,我失忆了。」华桑望着宋良的眼睛,务必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真诚,期望他相信自己。

此刻,宋良才真正确定,她是真的失忆了,没失忆的她不会用这样安静、期待的眼神去看他,有的永远是让人心慌的戾气,彷佛下一刻就会做出什麽让家里鸡犬不宁的事情来。

宋良不禁想,姜芸娘这些年不仅折磨了别人,也是在折磨自己,明明可以心平气和却偏要句句嘲讽的和别人说话。

宋良皱了皱眉头,没有再提休妻的事情,看了一眼华桑,比划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可以叫我。」

看来对方是被自己真诚的眼神打动了,从而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华桑松口气,连忙点头。

宋良见状才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想起刚才被夸奖後欢喜的儿子,叹了口气。

姜芸娘,若你一直失忆,为了怀扬,我还可以继续忍你。



日子一天天过去,华桑的伤也有了些许好转,至少不用一直躺在床上。

但这种没有网路、没有手机、没有香烟的日子,简直太折磨人了,每一天都长得彷佛过了一年。

当她身体初步痊癒,第一次踏出房门,看到所处环境的全貌时,华桑才真正意识到,这是在古代。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安静的山脚村庄里,远处的炊烟随着风慢慢飘远,在周围葱葱茏茏的绿树的映衬下,有着让人心情平静的田园美。

田里人们忙碌於耕作的景象,让华桑忽然就记起来了许多年以前课本上的那篇《桃花源记》,上面写道:「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当时年少,总想像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如今想来,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这里的人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生活所需全靠双手劳作获得,这样慢节奏的生活,只让华桑觉得身心舒畅,就连来到这陌生的异世也不觉得有什麽了。

经过这段日子,华桑就已经弄清楚本朝为黎,不属於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所以她完全失去了所谓未卜先知的能力,所幸发展的程度跟她所知道朝代大致相同,倒还不至於完全乱了阵脚。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天,华桑在屋里,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不由得好奇了。

这些日子,华桑待在屋子里都快疯了,总是期待快点好起来,或者来个人跟她说说话,总好过一个人在屋子里,没有手机,没有网路,简直度日如年,这样熬时间,总会把她的烟瘾逼出来。

「二弟,娘让我来看看芸娘。」王梨进到院子里,跟正在劈柴的宋良打了声招呼。

宋良点了点头,继续劈柴。

不远处,宋怀扬蹲在一个小盆旁边,正在洗自己的衣服,小手一点一点的揉,虽然力气小,但是很认真。

王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为人母,总是心格外柔软的,芸娘的心怎麽能那麽狠?

「小怀扬,洗衣服呢?真棒,你哥哥都还不会自己洗衣服呢。」王梨有心帮着洗,但又怕姜芸娘又藉此闹出什麽么蛾子。

宋怀扬甜甜的笑了笑,又低着头认真的洗衣服了。

王梨摸了摸宋怀扬的头,又重重叹了口气。

家里虽然知道芸娘不满和二弟的婚事,但总想着有了孩子就好了,然而天不从人愿,芸娘还是闹,这一天天的闹也不是办法,全家人都战战兢兢的,想着分家好些,没想到芸娘竟然以上吊来逼迫二弟休妻,幸亏发现的早,不然……

王梨想着一阵後怕,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妇人,怎麽就能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婆婆听说都气得拍了桌子。

想到婆婆的交代,王梨定了定心,刚进屋子里就和床上的人对上眼神。

芸娘脖子上围了一圈纱布,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倒是不错,整个人气质上多了一些柔弱,眼神里却多了刚毅,竟连平日里剑拔弩张的戾气都不见了。

莫不是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

华桑此刻也在打量王梨,她刚刚听到屋外的对话声,就知道来的是个女子,也听到对方走近的脚步声,所以早就有了准备。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模样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样,这女子虽穿着不是太华丽,但那通身的气质却很沉稳,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保养得还不错,嘴角旁长了一颗小小的痣,不但没有像媒婆般俗气,反而增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看到人来到了床前,华桑才想起来不知道怎麽称呼对方,所幸王梨先开了口,免了华桑尴尬。

「芸娘,这几日好些了没?」王梨坐在床边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上了华桑的手,「本该早些来看你,家里事情多,这才拖了些时日。」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华桑听着妇人的话,暗自猜着她的身分。

「娘这两天也一直挂念着你。」这麽安静的「姜芸娘」是王梨没见过的,看着她苍白的嘴唇,说话的语气到底多了几分同情,但想到外面还在自己洗衣服的宋怀扬,气质越发沉郁的二弟,还有临走前婆婆的交代,又对她多了些怨怼。

王梨想了想措词後道:「芸娘,都是女人,我知你心高气傲,又有这样好的容貌,家世也好,配上什麽王孙贵族也是使得的,二弟他口不能言,你不满意这婚事也情有可原。可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女人看的当真是这些吗?女人这一辈子,重要的还是家庭、夫君和孩子。」

看了看对方的表情,王梨才又继续接着说:「你这次的做法委实过了,你有没有想到倘若你真这样去了,二弟以後该如何自处,可曾想过怀扬以後又该如何?」

王梨是宋老爷子还在世时为大儿子求娶的,两家家境相当,同是书香门第,私交甚笃,所以即便宋家自老爷子去世後一蹶不振,王家也没有断了联系,反而多有帮衬。

王梨虽对这个弟妹多有不满,到底家庭门第让她说不出多难听的话,所以还是规劝多一些。

透过这妇人的几段话,华桑隐隐猜到了她的身分,但是她不是原主,到底不明白原主所做所为的个中缘由,因此并不敢多说,能做的唯有沉默。

王梨看着默不作声的弟媳,又想着可怜的侄儿,语气越发的严厉,带着几分质问,「你一直觉得你委屈,可是你想想,不管你如何的闹,这个家有谁给你气受?若你真嫁到王孙贵族家,他们岂会任你如此胡闹?而二弟呢?他又何错之有,怀扬又何其无辜?」

宋良劈完了要用的柴,正要把柴抱进屋里,隐隐听到屋子里传来大嫂那比往常大了很多的声音,唯恐两人发生什麽争执,放下斧头,快步朝着屋子里走去。

王梨质问完了才意识到弟媳竟半句话都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听完了,以为对方走了一遭鬼门关,想通了什麽,语气再次软了下来,「芸娘,自此以後,咱们好好过日子,不闹了行不行?」

王梨拉着华桑的手,许是华桑的沉默给了她希望,此刻眼神里满是期待。

宋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嫂子恳求的话,没来由的就有些烦躁,不想听妻子的回答,当下便推开门。

然而华桑听完王梨说的话,又联想到一开始宋良说的话,便大致知道了原主是一个怎麽样的人——嫌贫爱富,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成天变着花样的耍脾气,搅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宁的一个女人。

好吧,在现代的时候,论闹事,比起原主,自己才是个中好手,因为她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搅得她爸那一家人不得安宁。

但那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原主这情况就有些过分了。

既然老天让自己来了,别的可能做不到,努力不引起冲突、让宋家人过上安生日子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又听到眼前妇人的问话,华桑便毫无犹豫的答应了。

「好。」

宋良一进来就听到了这声脆生生、不带半分勉强的一声好,瞬间愣住。

王梨却是喜笑颜开,看见宋良,她笑着站起来,「二弟,你来了?好了,芸娘,我就先回去了,家里一大堆事呢。」

走到门口,王梨又转身道:「二弟,你先出来,娘让我给你带个话。」

宋良闻言便随着出去了,从头到尾没有看华桑一眼。

走到院门外,王梨看着宋良,有些恍惚。

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二弟还是少年,虽然不能说话,但仍旧是开朗的,会拱手笑着比划着叫大嫂,神情里带着对生活的向往,现在却整个人带着一丝颓废,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倘若公公在世,看到儿子这般,还会坚持履行那对方并不愿意的婚约吗?

「二弟,我瞧着,芸娘她似乎鬼门关一趟回来想通了不少,方才我问她愿不愿意今後好好跟你过日子,她也是同意了的,你也……」王梨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宋良,叹了口气,「你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大嫂,她不是想通了,她只是失忆了。」宋良低垂着眼睑,苦笑着比划。

「那……」王梨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麽说。「若是她想起来了,还是那个样子,便如了她的愿吧,娘也是这个意思,本来让我先来看看,我看她那个样子,还以为她想通了。」

宋良不动,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麽。

王梨看着宋良那无所谓的样子,叹了口气,「那行,我先回去了。」

宋良看着大嫂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进了院子。

院子里,宋怀扬正站在板凳上把洗好的衣服搭在绳子上,构了几次没构着,板凳有些摇晃,宋良见了赶紧走过去把儿子抱下来,接过衣服搭上去。

宋怀扬见是爹爹,立刻甜甜的叫了声「爹爹」,宋良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头发,眼里是少见的笑意。

「爹爹。」宋怀扬仰头看着爹爹,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娘亲什麽时候才好,我能去看她吗?」

「快好了。」宋良伸手比划,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又想了想妻子笑着捏儿子脸的样子,才又比划,「你可以去看,但不要扰了她休息。」

「不会的,怀扬只是去看看娘亲,不会发出声响的,娘亲昨天还到院子外面了呢,娘亲好了就能陪我玩了。」宋怀扬高兴的说着,脸上彷佛都开了一朵花儿。

看着儿子的笑脸,宋良也淡淡的自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第二章 你是我的宝贝

日子又慢慢的过去了好几天,本来华桑还担心夫妻同床的尴尬,後来才知道是她自作多情了,宋良根本就是和宋怀扬睡在一个屋子的。

不用多想这一定又是原主的手笔,不过也省了华桑的麻烦,毕竟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去和一个陌生人上床。

在妻子受伤的起初,宋良会留在家里,以防她有什麽事情叫他,後来华桑能够勉强下地的时候,宋良便不再待在家里了。

是出去干活了吧,毕竟这个时候百姓还是靠种田吃饭的。

华桑这样想,也没太在意,就是每次她睡觉的时候,老有个小家伙偷偷的看她,但当她想跟小家伙说话时,他就又一溜烟跑出去,让她哭笑不得。

偶尔华桑叫住他,宋怀扬才会一脸扭捏的小声回答,然而华桑就没有一次听清过小家伙说的是什麽,再想仔细问的时候他往往都跑开了。

华桑知道,这又是原主造成的,小孩子孺慕母亲,想跟她亲近,偏偏又不敢,对此,华桑是很心疼的,她一向喜欢小孩。

自父母死後,华桑总觉得孤独,世界那麽大,而她感觉就自己一个人。

尤其是过年,即使远在地球的另一边,她也能想像到那些团圆的人们笑得有多幸福,可她却没有可以团聚的家人。

这些年来,华桑看遍了人情冷暖,一颗心变得坚硬而又冷静,少有什麽事情能够打动她,唯有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成了她心中最软的一块。

她虽然在国外玩得很疯,但每年总有一、两个月会留起头发,嘴边的脏话收起来,彷佛又是母亲在时的那个恬静而又懂事的华桑,而不是一个叫Summer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女人,她以温柔清新的形象辗转各个地方,接触来自世界上不同国家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们带给她感动和希望。

他们或许处境艰难,可是总能让自己好好的活着,同时还愿意去帮助别人、带给别人快乐,每每遇到这样的孩子华桑总是既感动又心疼。

也是因为这份对孩子的关爱,穿越到黎国後,每次看到宋怀扬小小年纪便已能够熟练的独自完成各项家务,华桑的心里总是很难受。

等华桑的伤好得差不多时,距离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月了。

之前一天不见宋良在家,华桑以为他是出去干农活了,後来看着院子里一天天多出来的晒着的药草,才明白这人应该是出去采药了。

之前身体受伤倒也罢了,现在身体好了,华桑再不想厚着脸皮什麽都不干了,但是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也没找到有什麽活是她能干的。

小鸡是喂了的,柴是劈好的,药草是正在晒着的,衣服是洗好了搭在绳子上的,院子很乾净,不需要扫,也还没到要做饭的时间,好吧,即便到了,她也不会煮饭。

毕竟她出身富裕,父亲还活着时虽然不管她,但还是会给钱的,後来人死了,有遗产就更加不缺钱。

她花钱向来随心所欲,有时候钱多的话就捐出去,更不会为了省钱所以自己做家事,都是请人帮忙,说白了就是她根本不会做家务。

这可真是糟心啊,废物桑这样想着。

环顾四周,华桑终於在门口发现小豆丁,她走近一看,原来小家伙蹲在那里拿着一根树枝在给一只小狗画像,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看着小孩那副认真的样子,再看看小狗乖乖不动的委屈样,华桑忍不住笑了,而宋怀扬正画得认真,忽然听到笑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娘亲,倒有点手足无措了。

「怎麽不去找朋友玩啊?」华桑也学着小男孩的样子蹲在地上,笑咪咪的问道。

宋怀扬低着头,手里拿着的树枝无意识的在地上摩擦,先前画的小狗已经看不出来了。

「爹爹让怀扬看着娘亲。」抬头看了一眼华桑,许是看华桑的神色温和,并没有怒色出现,宋怀扬才又小声说:「怀扬也想和娘亲待在一起。」

看着小家伙软萌的样子,华桑的心软成一片,忍不住捏了捏小孩的脸,「那怎麽不进屋子里呢?」

闻言,宋怀扬头更低了,过了半晌才哽咽着说:「娘亲不喜欢怀扬,怀扬不想惹娘亲生气。」

或许是因为原主其实还有几丝感情,又或者戳中了她本人的软肋,听到小男孩委屈的哭着说出这句话,华桑的心隐隐发疼,鼻头一酸,眼眶顿时热了。

因为小孩低着头,华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用肉肉的手背不停地抹眼睛,她把小孩搂进怀里,慢慢拍着他的背,「都是娘亲的不是,娘亲以前太糊涂了。娘亲知道错了,娘亲以後会改的,怀扬不哭了好不好?」

听着华桑的话,宋怀扬嚎啕大哭。

抚着小孩的背,华桑终於还是红了眼眶,感受到怀里小孩哭得颤抖,华桑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慢慢抱着小孩站起身,华桑一边低声哄着,一边往院子里走。

就在宋怀扬哭的时候,已经有路过的好几个人频频往这边看了,华桑知道原主犯过太多错,不想让别人误会了,对她指指点点。

走到院子里,华桑并没有把小孩放下,而是绕着院子慢慢的走着,一边哄着他。

许是华桑的怀抱太温暖,又或是沉溺於属於母亲的味道,宋怀扬哭着哭着便睡了。

感受到湿了的左肩,看着小孩因为哭泣而被泪水打湿,黏连在一起的长长睫毛,华桑轻轻把脸贴着怀里小孩的脸,感觉心都被什麽东西填满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华桑的儿子了,宝贝……

华桑满心的温情,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个人,从她抱着宋怀扬绕圈圈哄着他就听着,越看表情越是复杂。

宋良作梦也没想到会听到妻子这般温柔抚慰儿子。

稍早前,他采完药回来,走到家门口没有多远,就被隔壁的大婶叫住了。

「良哥儿哟,快回去看看,你家小怀扬哭了,莫不是你那媳妇怎麽样了?」

姜芸娘做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宋良也从来没有想过遮掩什麽,因此也听出妇人话说得委婉,意思却是在影射妻子可能对儿子做了什麽,而妇人虽是好意,但也掩盖不了对方想看笑话的心思。

宋良点了点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虽然芸娘从未对儿子履行过一个母亲的义务,却也从来没有向儿子动过手,她向来知道怎麽做最伤人心,对儿子往往是不闻不问,冷漠以对。

一边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刚走到门口,宋良就顿住了脚步,女人温柔的嗓音夹杂着儿子哭泣的声音隐隐传来——

「宝贝,不哭了好不好,都是娘亲错了,娘亲以前太坏了,娘亲以後会改的。」

「娘亲以後再也不这样对我们怀扬了,我们怀扬这麽乖,这麽可爱……唔,不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好吧,眼睛哭肿了,你也是个小帅哥。唔,你再哭,娘亲都忍不住想哭了……」

女人柔和的声音一句句的传来,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说着道歉的话,伴随着她的话,儿子的哭泣声慢慢减小,到後来竟完全听不到了,女人的声音也慢慢消失。

等宋良反应过来,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院子里很安静,宋良抬脚慢慢走了进去,看到了让他以後每每想起来都莫名感动的一幕:阳光下,那个女人用脸轻轻的贴在了肩膀上睡着的小男孩的脸,女人背对他站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睡着的儿子竟隐隐露出了与女人一样的小梨涡。

刹那间,宋良满足到想哭。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小孩睡着了,继续站了一会儿,才抱着小孩进屋子里了,看着女人的背影,宋良眼神一片幽深。

姜芸娘,这是你的最後一次机会,如果你胆敢再玩什麽花样,我一定会让你後悔的。



房间里,华桑把宋怀扬放到床上,这才坐在床边。

宋怀扬睡得很熟,华桑就那麽看着,怎麽看都看不够,就连小孩睡觉时发出的属於孩子的细微鼾声,都让她觉得格外可爱。

过了好久,华桑才站起来,由於坐得太久,身体有些僵硬,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屋外伸展一下,转了几下肩膀,一边踢腿一边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宋良正在晒新采回的药草,华桑摸了摸鼻子,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刚才的动作。

「那个,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对方正在忙着,华桑只好先开口。

宋良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好尴尬呀,接下来说啥?华桑又摸了摸鼻子,继续没话找话。

「晒这麽多药草,你是大夫吗?」看着宋良娴熟的把各种药草分类,放到先前正在晒的笸箩里,华桑不禁好奇的问道。

宋良知道她有意缓和两人的关系,也配合她,点了点头,但是在华桑看来,这未免太过於冷淡了吧?

好吧,她忘记对方不是和她一样,手里干着活,就自然不能和她比划了。

正要找个藉口走开,屋子里就传来一声哭喊。

「哇,娘亲……」

一觉醒来,不见娘亲,宋怀扬还以为之前都是梦。

经历那样温柔的娘亲,那样温暖的怀抱,宋怀扬怎能接受那都是梦,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立刻崩溃的大哭。

「哎,娘亲在这里。」华桑也顾不得找什麽藉口了,急忙奔向屋子里,看见床上哭得可怜的宋怀扬,也就没心思想别的了,「唔,好了好了,娘亲在这里,咱们不哭了。」

看着华桑走进来,宋怀扬不哭了,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让华桑喜欢得不行。

双手搂住宋怀扬的肩膀,华桑抱起小孩走向院子里,「唔,这是谁家的乖宝宝,那麽可爱呀。」

宋怀扬把脸埋进娘亲的怀里,小声的说:「娘亲家的。」

听了这话,华桑高兴了,把宋怀扬放到地上,忍不住亲了亲小家伙的小脸蛋,「你怎麽那麽可爱呀,嗯?」

宋怀扬从没有被娘亲这样亲过,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

华桑看着小家伙兴奋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宋怀扬心领神会,吧唧一口,印了她满脸的口水,她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宋怀扬的头,脸上的梨涡越发的深了。

宋良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是他没发现的笑意。

一大一小玩了半天,华桑才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呢,不由得看了宋良一眼。

宋怀扬随着华桑的目光也看到了正在挑拣药草的爹爹,眼睛陡然一亮,乐颠颠的向他跑过去。

宋良也看见儿子笑着奔过来,再看仍然站在原地的华桑,莫名的生出一种优越感——儿子还是跟自己亲。

「爹爹,亲亲。」宋怀扬跑到跟前,扯着宋良的衣服,嘟着小嘴,蹦了两下,彷佛真能亲到他似的。

一时之间,宋良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看到如此可乐的场景,华桑忍不住噗嗤一笑,引得父子俩都看了她一眼。

似是得到了娘亲的鼓励,宋怀扬跳得更欢了,宋良看着华桑眼神里的狡黠,勾了勾嘴角,蹲下来任儿子也涂他一脸口水。

华桑看他眼神一直看着自己,即使用手抹去脸上的口水时也是一脸淡定,不由得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即使她什麽也没做。

「那个……中午了,要做饭吗?」

知道她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故意转移话题,宋良也不为难她,点了点头,朝厨房走去。

「走,娘亲给你做好吃的。」华桑拉起宋怀扬的手,两人跟着一起走去厨房。

「嗯,好吃哒。」用没被拉住的手挠了挠脸,宋怀扬朝娘亲一咧嘴,乖乖的跟着走。

然而说完华桑就後悔了,这些年来,华桑独自生活,别的东西即使三分钟热度也能学的不错,唯有厨艺,还是停在不会的水准上。

刚到国外那会儿,华桑根本吃不惯那些菜,想念家乡,想念去世的母亲,於是慢慢尝试自己做菜,但无论尝试多少次,做的菜总是难以下咽。

那个时候,华桑总是一边流泪一边把菜倒了。

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只有硬着头皮跟着宋良进到厨房,进去之後华桑就傻眼了。

在有各种调味料的基础上,她做的菜还难以下咽呢,更何况现在只有盐,这让她怎麽做?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她。

但看着宋怀扬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看着已经在动手的宋良,华桑开口,「那个,今天我来做饭吧。」看宋良诧异的看着她,才又接着说:「呃,君子远庖厨嘛。」

「你会吗?」自她嫁给自己起,她从未为他洗手作羹汤,再加上她家境不错,所以他并不确定她是否会做饭。

「会,娘亲会!」不等华桑说话,宋怀扬便已经乐颠颠的替她回答了。

华桑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应该……算是会的吧。」

她嘴上笑着回答,心里倒是有点惊讶,听他口气,难不成自己露馅了,原主不会做饭?一直以来都是他做的饭,她还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己受伤才做的。

「那可要我帮忙?」看着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宋良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但是不管怎麽样,这仍是他乐意看到的。

华桑也不跟他客气,指了指灶,「那可以帮我烧火吗?我不太会。」事实上是根本不会。

宋良没有再比划,而是直接走到了灶前坐下。

「娘亲,娘亲,我呢?我干什麽?」以前都是爹爹做饭的,如今换了人,还是娘亲,宋怀扬跃跃欲试,也想帮忙。

「你呀,你帮娘亲洗菜好不好?」华桑走到放蔬菜的地方,想挑选一些比较好洗的菜给他。

「嗯。」宋怀扬忙不迭的点头。

「嗯,让我先来看看有什麽菜啊。豆角,葱,白菜,南瓜,咦,居然有马铃薯。」马铃薯产自南美洲,後来才传入中国,这里居然有马铃薯,委实让华桑惊喜了一把,不过想到这并不是中国历史上她熟悉的朝代,才又慢慢释然。

但这又是否说明还会有其他本不属於这个时代的食材呢?华桑暗自琢磨着,心里有了些打算。

见娘亲拿着一颗马铃薯发呆,迟迟不给自己分配任务,宋怀扬有些着急,扯了扯华桑的衣角,「娘亲……」

「唔,怎麽了?」看小家伙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华桑才反应过来,拿了几颗马铃薯递给宋怀扬,又拿了一个小盆给他,「怀扬帮娘亲洗这个吧。」

宋怀扬从屋外搬了个小木头,正是他自己找的,上次洗衣服坐的就是这个,他又往盆里倒了水,把马铃薯放在里面,自己则坐在小木头上,乖乖的开始洗了。

华桑看他虽然手小,但是却洗得格外认真,那些难洗的凹进去的地方也认真用手指慢慢搓洗,笑了笑,就开始洗别的菜了。

她边洗边感叹,这些菜可都是有机蔬菜啊,可惜只有盐,就只能纯粹的炒一下了。

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甘心,华桑转头问宋良,「那个……咱们家用来调味的就只有盐吗?」说完觉得自己的阐述有点问题,又补充道:「就是有没有那种能让菜变得酸一点的东西,有吗?」

一句「咱们家」让宋良愣了一下,仔细听她描述的东西,他连说带比地道:「有是有,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在哪里?」本来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真的有,华桑都有点激动了。

惊讶於她的情绪波动,宋良站起来走到华桑身後的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一个不是很大的小瓷瓶递给她。

华桑接过来,打开瓶塞闻了闻。唔,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

「这个东西容易弄吗?呃,我的意思是这东西有地方买吗?」有是有了,可千万别很贵或者很难买到啊。

「街上就有卖。」宋良看着她,面露犹豫,又一边辅以口形地比划道:「这个东西做的菜不是很好吃。」

「没事。」华桑眨了眨眼,埋头继续洗菜。

身後的宋良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深邃,只是耳朵却有点红。

「娘亲,我洗好了。」宋怀扬把洗乾净的马铃薯展示给华桑看,仰着脸看她,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真是太棒了!」华桑接过菜,竖了竖大拇指,给宋怀扬擦乾手,才又说:「这里油烟太大,你先出去玩吧,待会做好了,娘亲会叫你的。」

「嗯。」宋怀扬看了看忙碌的娘亲,又看了看同样没有在闲着的爹爹,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找他的小花了。

因为都是素菜,倒也好做,又想说时间不早了,决定要做什麽菜,华桑快速的把菜切好——别看华桑菜什麽的都切得很顺,但最终的味道就只能靠天意了,事实上华桑到现在都不明白,明明自己当时做菜的时候每一步都是按照食谱上做的,为什麽最後会那麽难吃。

看着华桑熟练的刀功,宋良神情莫测,她这一面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她究竟还隐藏了些什麽?

「火再大点。」看着对方一直发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华桑只得再开口,「火太小了。」

还没等宋良反应过来,华桑已经放下锅铲走到了他身边,她一低头,一缕头发轻轻拂过他的脸,鼻子有点痒痒的。

华桑看着灶膛里,「都快灭了。」

「没有柴了,我去拿。」宋良比划了一下就站起来出去了,只是那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人真奇怪,烧个火而已,脸怎麽还红了?

华桑摇了摇头,在地上找了几根零碎的小树枝放到灶膛里,以防火灭了,才又去洗手。

等宋良再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小豆丁跟着,只见宋怀扬手里抱着两根木头,慢吞吞的跟在爹爹後面。

等一顿饭做好都已经很晚了,华桑根据现有的材料做了个炒马铃薯片,醋溜白菜,炒豆角,焖了一锅饭。

每一道菜华桑都做过无数遍,只是以前味道却都是难吃,希望这一次老天爷能保佑,给个奇蹟吧。

等华桑把菜摆到小桌子上,不用她叫,宋怀扬闻着味就自己跑进来了,「唔,娘亲,你做的菜好香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麽香的菜。」

「香你就多吃点。」看着小家伙一脸的馋相,华桑既觉得好笑又心疼。「要不你们先夹一点尝尝?」给每个人都盛好饭,她最後才坐下,给父子俩都夹了一筷子,让他们先尝一点,毕竟是自己在穿越後做的第一顿饭,她虽然期盼奇蹟发生,但也怕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菜,宋良一时间愣住了,因为这个场景是他从来奢望而不敢求的,没想到如今不想了倒是实现了。

姜芸娘从来就不知道他要的有多简单,不过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其间欢声笑语,仅此而已。

华桑看他一直盯着菜看,还以为他有洁癖,笑着说:「我这双筷子还没有用过,你放心吃吧。」

知道她误会了,宋良却也没有解释,慢慢把菜放进嘴里,发现不是什麽极品美味,却有想像中家的味道。

「怎麽样?」华桑急切的问道。

旁边宋怀扬早已大口塞了满嘴,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爹爹做的好吃。」

闻言宋良笑了笑,有点尴尬。

「真的?你是不是故意夸娘亲的?」华桑替他擦乾净嘴,没有相信,紧张的看宋良的反应。

宋良在华桑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难道真的出现奇蹟了?

「居然真的好吃,莫非我厨艺有长进了?」华桑不相信的自己尝了尝,惊讶地小声嘀咕着,又尝了尝其他的菜。

宋良听到了她的嘀咕,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原来以前她确实不会做饭,是……新学的吗?

算不得太好吃,但确实比以前好吃多了,有一种食物最原始的滋味,米饭因是地锅蒸的,米又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香得让华桑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这或许是她的金手指?因为厨艺进步得太夸张,华桑不由得这麽想,又在心里吐槽别人穿越都是带空间什麽的,怎麽轮到她就这麽敷衍,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一顿饭吃得三个人都撑了,所有的菜都被吃得一乾二净,这对做饭的人来说是最好的夸奖,华桑笑咪咪的收拾碗筷。

宋怀扬摸着肚皮,一脸的满足。

同样吃撑了的宋良觉得有点尴尬,又不能像儿子那样,但肚子确实撑得难受,只好对华桑表示,「我去院子里走走。」

「好。」华桑看了他一眼,并不甚在意。

第三章 察觉自己心动

六、七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是早上起的大早去地里干活,干到太阳出来再回来,等到日落的时候就再去干。

小村庄里并不是只有种地才能活,很多人家除了种地还有别的生计,男人们做做木工,上山打猎,猎到了山鸡兔子什麽的,拿到城里的酒楼里总能卖几个钱,女人们则是做做针线活什麽的,也是个收入。

总之每家虽不是多富裕,但都能吃饱穿暖,手里还有点余钱。

而宋良自分家以来,分得两亩地,地里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做,虽说一个人做得慢,但多做几天总能做完,再有空闲的时间就上山采药,虽不像打猎那般来钱多,但胜在稳定,所以也勉强能让日子过得不那麽拮据。

其实凭着宋良的医术,足以让镇里那些个药堂抢着要他,但是他从前因为姜芸娘不喜儿子,所以不敢离开家半步,怕宋怀扬受委屈。

华桑大学读的是室内设计系,学着学着有些烦了,自己又自学了服装设计,然而穿越到了黎国,这两样没有一样可以赚钱的。

就只有服装设计让她会点针线,还能帮着缝补衣服。

第一次帮宋怀扬缝衣服的时候,华桑还感慨来着,想想之前的抽烟喝酒夜生活,再看看现在贤妻良母的模样,生活真是变化无常,但还是现在的生活让她安心,有一种脚踩在了地上的踏实感。

又一次帮宋良缝因为采药而被刮破的衣服时,华桑才恍然发现,原来父子俩穿的都是普通布料的衣服,只有她自己穿的是绸缎,所以刚来的时候才会觉得家境不错。

而等发现宋怀扬只有替换的几套衣服,自己竟然有一柜子的绫罗绸缎,再看到梳妆台上的一盒子首饰,华桑就愤怒了。

即便是家里带来的嫁妆,家里情况都这麽艰难了,原主竟然还只顾自己享受?

华桑不知道的是,那些首饰绸缎并非全是姜芸娘从娘家带过来的,有一部分是她为了同别人攀比,死缠烂打着让宋良买的,而每一件都几乎让宋良花了数月采药赚的钱。

华桑想着非要找个时间去把那些东西都处理了。

宋良不知道换了个魂魄的妻子都在想些什麽,只惊讶於妻子不仅学会做饭也愿意做饭,还会针线活。

只有天知道他发现自己刮破的衣裳补好时,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情。

也是因为华桑的不同,宋良逐渐放心让儿子跟妻子待在一起,然而这天下田干完活回到家,刚顺手把院子里晒的药材都收起来,忽然听到儿子一声嚎啕,吓得他赶紧跑到声音的来源处,正是华桑的房间。

「娘亲,不要!」

宋良还以为是妻子动手打孩子,猛地推开了门。

他发不出声音,表情配上口形明明白白就是这麽一句话:姜芸娘,你敢!

宋良正後悔让儿子和她单独待在一起,可看清楚屋内状况,他整个人又愣住了。

原主的头发实在太长了,都快到小腿那里了,难打理不说还热得要死,洗又不好洗,紮又不会紮,华桑想着乾脆剪了算了。

当然剪成平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便决定剪到腰上面一点,可才刚剪一下,小家伙进来看到之後就嚎啕大哭,她只好停下来哄他。

宋良看到的就是华桑头发短了一大截的样子以及一地的头发。

儿子哭了,儿子爹爹找来了,华桑有些尴尬,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搂着宋怀扬,解释道:「天气太热了,头发太长了,我想剪短一点。」

听到这里,正哭着的宋怀扬立刻把眼泪止住了,就连宋良也松了一口气——也不怪宋怀扬会吓哭,剪头发在古代就是轻生的表现。

「需要我帮忙吗?」宋良这样比划。

「好啊。」自己看不到後面,确实不太好剪,华桑痛快的把剪刀递给宋良,自动地坐在凳子上,面对镜子,怀里搂着宋怀扬,把下巴放在他头上,爽快地说:「从我刚才剪的位置剪齐就行。」

宋良拿着剪刀,看着这一头秀发,本来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在他看来,不剪才好,此刻听到华桑这句话,再看到对方之前一剪子留下的缺口,有种心疼的感觉,於是配合口形比划,「这麽多都要剪掉啊?」

「对,都剪掉,跟我剪的地方剪齐哦。」华桑一边蹂躏着儿子的脸,一边不在意的说。

宋良只好顺着她之前的缺口剪,剪好之後华桑拿过一条头绳俐落的绑了一个高马尾。

这种发型通常是男子的装扮,宋良从未见过有女子如此束发,更不用说以前恨不得在头上插满首饰的芸娘了,但她今天这般随手一束就有了同从前不一样的气质,竟是彷佛有了男儿的豪气一般。

但却意外的好看,她的整张脸就这麽呈现在宋良的视线之内,五官居然长得处处都能拨动他的心弦,彷佛就是按照他的喜好长的,怎麽以前没有发现?

宋良看了一眼,便腾地脸红了。

华桑没有注意宋良,把地上的头发捡起来,放在一个小布袋里,问:「你们垃圾都是倒在哪里?」见宋良一脸的茫然,又换了个方式问:「就是你们不要的东西通常都是扔在哪里?」

宋良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要把那些头发扔了,忙解释,「这个不能扔的。」

「不能扔,留着干麽?」华桑看了一眼装头发的小布袋,又看了一眼宋良,有些莫名其妙。

宋良也不好跟她解释头发这种东西不能让外人得了去,更不能随意丢弃,如果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了去,恐会诅咒害人。事实上宋良也不信这个,但是传承很多年的说法也许自有它的合理之处,他便还是劝她。

见华桑确实想扔,宋良比划道:「我帮你扔吧。」

这种事华桑不会多想,就把那装着头发的小布袋给了他。

说是扔,宋良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扔,他把它外面又套了一个布袋放在了自己装衣服的箱底,等做完这一切,才感觉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

自己这样只是让她的头发不会落入别人手中,是为了她的安全,并没有别的意思。

替自己找了一个拙劣的藉口之後,宋良便心安理得的去院子里弄自己的药草了。

这些药草都已经晒够了时辰,已经可以入药了,这次的药草有几味比较少见,再加上总的数量比上次多,应该可以卖个相对不错的价钱。

「我明天要去镇上一趟。」宋良把药材都收在一个筐里,对华桑用口形道。

「好,放心,我在家里看着。」忽然想到那一柜子绫罗绸缎和梳妆台上那些还没一枝筷子好用的发钗,华桑动了心思,「等等,你能不能带上我?」

闻言,宋良却是看了华桑一眼沉默着。

上次她也是要求去的,去了之後就要求买各种首饰,与其到时候在街上大吵大闹,还不如现在就拒绝。

华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立刻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不会做别的事情,拜托了。」

看着她祈求撒娇的样子,宋良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罢了罢了,便带她去吧,若是……若是她又想要什麽东西,因着她这数月的表现,便也依了她吧。

宋良看着华桑的眼睛,终於点了头。



要带着华桑,家里就剩宋怀扬一人,那必然是不行的,所以最终决定全家人一起去,因是带着华桑还有宋怀扬,宋良向同村的一个老汉说好搭他的牛车,价钱还算便宜。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出发了,上牛车时宋怀扬兴奋得不得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父母一同出行。

「小花,你快回去看家,你不能跟来哦。」被华桑抱上牛车的宋怀扬看着小花围着牛车不停地摇尾巴,有些急了。

「好了,你快坐好,娘亲帮你让小花回去。」华桑扶了扶宋怀扬,欲跳下车。

宋良见她想要就那麽跳下来,连忙阻止,无声说:「你陪他坐着,我来。」说着便招呼小花朝自家院子里引。

华桑倒也没有客气,就又坐下了。

赶车的老汉平日里就靠着这头牛来维持生计,因为今天乘车的人不多,因此也并不急,一起慢慢的等着。

不一会儿,宋良便来了,跳上车,一行人便出发了。

等宋良坐好以後才发现车上除了有他装着药草的筐之外,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竟看不出装的是什麽。

见宋良看向包袱,华桑主动解释,「一些布料,去镇上布行问问绣娘,想自己做些不同样式的衣裳。」

闻言,宋良便不再多问。

随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偶尔还有个路边摊,华桑便猜测应该快到了。

果然,一会儿後老汉就说要先找个凉快地,让牛待在那,而所谓的镇上,虽然比村子繁华,但大多也是一两层楼的木造建筑,远远不及现代繁华,不过市集里有各种卖小吃的、小玩意儿的,品种多样,琳琅满目。

宋怀扬看见那麽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虽然兴奋,却只是看,并没有开口要什麽,老老实实的拉着华桑的手,十分乖巧。

「你去忙你的吧,我随便走走,回头在牛车的地方集合。」华桑并不想让宋良知道她打算卖了这些绫罗绸缎,当了那些首饰,毕竟说来有损他男人的颜面。

宋良点了点头,然後掏出一颗碎银子来递给华桑,比划着配着口形说:「如果喜欢什麽就买吧。」

华桑对古代的钱没什麽概念,既然宋良给,道了声谢就接下了,毕竟自己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行情怎麽样,有点钱底气足。

她接着笑咪咪地看儿子,「扬扬呢?你想跟着娘亲还是爹爹?」

知道小家伙名字後,华桑很快给他起了小名,一开始小家伙还因是「羊羊」而嘟嘴,後来华桑美其名曰是昵称,小家伙便愉快的接受了。

宋怀扬看了看爹爹,硬邦邦的爹爹哪有温柔美丽的娘亲好,到底没有抵得过娘亲的魅力,宋怀扬毫无压力的选择了华桑,但给了爹爹一个安慰的亲亲。

对於儿子近来越来越爱亲人的坏毛病,宋良表示,乐见其成。

把身上带的全部银子都给了媳妇的宋良,没有在街上停留,径直走向药堂。

而华桑带着儿子先是逛了起来,一路上华桑看着那些小吃,作为大人都馋得要流口水了,更何况宋怀扬?看着其他孩子缠着父母,百般撒娇来要求买东西的,自家小孩就只是乖乖的拉着手一起走,她心疼了。

於是乎,热闹的大街上就看到一对母子在各个小摊上驻足停留,当儿子的嘴里不停说着「够了够了,娘亲,我真吃不下了」,当娘亲的却是毫不手软的买买买。

带儿子尝遍各类小吃後,华桑终於想到办正事了,跟卖糖葫芦的大爷打听这镇上的布行、当铺在哪以後,便左手拎着包袱,右手拉着儿子,奔着目标就去了。

镇上有三家当铺,华桑打听了一下,位於西街酒楼对面的当铺名声较好些,都说给的价钱公道。

到了当铺,华桑也不矫情,拉着宋怀扬就进去了,进门之後华桑环顾了装潢,暗自点了点头,虽是当铺,却相当典雅,可见主人的品味极高。

柜台後一位大概三四十岁、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在算帐,见有人来,忙笑咪咪地问:「这位夫人,您是来当东西,还是来赎回东西的?」

「来当点东西。」华桑拉着宋怀扬在柜台前站定,「您这里当首饰是个什麽行情?」

掌柜道:「那得看是什麽样的首饰,不同质地的价钱也不一样,同样的东西,死当和活期当也不一样。」

华桑从大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包袱,「那您看这些首饰死当能当多少?」

她只打算当首饰盒里的首饰,放在大箱子里的那盒她就没动,想说可能那些对原主来说有意义也说不定,毕竟她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再穿回去。

掌柜的翻了翻那些首饰,摸了摸下巴上那并不太长的胡子,「小本生意,不敢欺瞒夫人,您这些首饰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不过……」说着拿起一块上面带有一朵华桑也叫不上来的花的玉佩,「这个倒有些意思,这样,这些一起我给您五两,而这块玉佩也给五两,总共十两银子,您看如何?」

「那便多谢掌柜的了。」华桑颔首道谢。

今天宋良给的那一钱碎银子,华桑买了许多吃食还剩很多,这才大概了解到古代银钱的价值,原本听掌柜的说不值钱还挺失望,没想到居然值那麽多钱。

「您是都要银子还是换成银票?」掌柜的把那些首饰都收到柜台下面的一个盒子里才又转身问华桑。

「那就五两银子,五两银票吧。」都换成银子不好放,但买的都是小东西又不好用银票,於是华桑便折中了一下。

拉着宋怀扬从当铺里出来,华桑感觉整个人都自信了许多,有钱就是不一样。

左手拎着包袱,华桑摸了摸宋怀扬的头,「累不累?累的话,娘亲抱着你吧?」

宋怀扬眨着眼,摇了摇头。

华桑也不勉强,看了看太阳位置,知道时间不早了,便又拉着宋怀扬前往布行。

另一边,宋良因定期把药草卖给药堂,故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只是又婉拒了药堂掌柜邀他来担任坐堂大夫的请求。

等宋良到牛车停的地方的时候,那里还只有赶车的老汉在那里乘凉,宋良倒也不急,找个地方便坐下了。

只是过了许久还不见母子两人回来,宋良就有些着急了,又担心去找反而失散,只能频频看着过来的路。

老汉抽着旱烟,看着宋良的神情,打趣道:「莫急,女人们上街慢就对了,你还有得等呢,若回来的晚了,就下午再回去。」

宋良听了笑了笑,倒是不那麽着急了。

老汉又问了几个问题,宋良或点头,或摇头。

「你看,那是不是?」老汉说了一会话,指了指前方,远远的就看着一个人提了个大包袱,背上还趴了个孩子。

认出是妻子後,宋良便迎上前去。

看到宋良过来,华桑便先让他接着背上的宋怀扬,然後再轻轻的抱过来,示意宋良拿包袱,低声说:「包袱里有我买的一些吃的,你和赶车的大爷分了吃了吧,这也快中午了,想来你们也该饿了,等你们吃完我们再回去。」

「你们吃了吗?」宋良接过包袱,才用口形道。

「吃了,你们吃吧,小家伙走了太多路,累得睡着了,我抱着他睡一会儿。」说完便向一块大石头走去。

宋良拎着包袱走到牛车旁,把包袱放在牛车上才打开。

包袱里还有一个小包袱,隐隐可见是绫罗绸缎,应该是她说的让绣娘看的,还有一些小玩意应该是买给儿子的,还有一些小孩爱吃的零嘴,居然还有一块用油纸包的肉。

宋良又扒了扒,才看见包子之类的还热着的吃食,伸手拿出来,却又在下面发现一匹明显是属於男人衣料的布,宋良控制着自己别多想,却有些忍不住弯了嘴角。

买了这麽多东西,银子应该花完了吧,宋良这样想着,却没有一丝不高兴。

分包子给老汉的时候,一开始老汉还拒绝,在宋良比划一番,勉强看出是「媳妇特意交代的」後,说了一句「你这媳妇不错」才笑着接下。

宋良看了不远处轻轻摇着怀里孩子的女人,笑着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包子。



一行人到底是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家。

华桑今天收获颇丰,虽说带去的绫罗绸缎没有卖出去,可还是想到了一个挣钱的法子。

她可以设计一些女性和孩子的衣服,卖给那些成衣铺子,经历过现代社会的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知道,女人和孩子的钱有多好赚。

不过先不提这些,回到家之後,华桑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毕竟牛车还是不及现代的汽车那麽平稳,再加上土路不平,一路上实在是太颠簸了。

宋怀扬半路上就被颠醒了,趴在娘亲的腿上一直好奇的看着路的两边。

而宋良坐在华桑的旁边,看她频频活动被宋怀扬压住的胳膊,几次想把儿子抱过来,但是华桑的目光一直直视前方,始终没有看他,他没法让她看自己的手势和口形,一路上只能默默着急。

等到了家,宋良赶紧把儿子抱下来,夫妻俩把东西放好後,宋良忽地往外走。

「干麽去?」看到宋良这个时间还往外面走,华桑不禁开口询问。

「太热了,我去洗澡。」宋良神情有点尴尬。

「用凉水吗?」

宋良点了点头。

「会感冒,你先帮我烧火吧,我快速的做个凉面,吃完烧点热水再洗吧。」

华桑自从发现自己在这里做饭还不错之後,就主动要求做饭了,毕竟这是老天爷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不用可惜了——好吧,是因为她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干。

听着她如此不见外的口气,宋良莫名的有点欣喜。

这些天来她的改变,他看在眼里,她一天比一天让他惊喜,所有他曾经没见过的面貌逐一展现了,但唯有一点不变的是她还是对自己没有感情。

虽说比起她醒来的第一天,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越来越随意了,但是宋良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是平静。

宋良能够看出来她对儿子是真的疼爱,那眼里的怜惜骗不了他,但对自己,她的态度则要冷淡的多。

要是在从前,宋良是不在意的,只要她对儿子好,其他的便无所谓,但是现在却觉得气闷、心里堵,总之就是不痛快。

这代表的是什麽,宋良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没想到,明明是同一个人,而这一个多月前还令他厌恶不已,一个月後却能让他心跳不止,而这其中的差别就仅仅只是她失忆了而已。

宋良不是没想过,若她恢复记忆之後,变回以前那个冷漠自私的女人,自己又当如何,可失了控制的心哪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更何况还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这个女人还对他很陌生。

华桑不知道她只是让他不要用冷水洗澡,对方会想到这麽多,见对方点头,才转头对宋怀扬说:「娘亲做凉面吃,吃了娘亲给洗个热水澡就睡觉好不好?」

宋怀扬点了点头,摸着见他回来一直围在他身边摇尾巴的小花的头,乖巧的说:「下次怀扬跟爹爹学烧火,以後怀扬帮娘亲烧火,不用爹爹了。」

「好。」华桑笑着点点头,才往厨房走。

而听完娘俩对话的宋良首次对儿子不满意了,每天就这点时间能和芸娘单独相处,偏偏儿子还要抢。

华桑和了面,擀了面条,把面条煮了,又过了冷水,这才开始调配酱料,切了点葱花,又切了点黄瓜丝,最後把凉面捞上来拌一拌就做好了。

华桑没有试过用手擀面做凉面,配的酱料也是很简单,只有油盐和醋,不确定味道好不好,做完先尝了一口,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这才放心的端上饭桌。

宋良父子俩均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面,都十分好奇,尤其是宋怀扬这个小吃货。

他大口塞了一口,还没有吞下去就已经忍不住说:「嗷呜,好吃。」

面条因过了凉水,变得十分劲道,黄瓜又特别爽口,再加上酱料的味道,在这个燥热的夏天是再适合不过的料理。

宋良吃了一口,也已经喜欢上了凉面。

「娘亲,明天还要吃这个。」同华桑相处一个月,宋怀扬已经确定娘亲是非常爱自己的,所以已经能够向华桑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宋良在心里也暗自点头,儿子说的不错。

「好。」华桑宠溺的看着宋怀扬,「吃完还有。」

宋良在一旁又有点心里堵,不高兴了。

「我再给你盛点吧?剩了就不好了。」华桑看宋良的面条见底了,开口问他,宋良毕竟是个男人,吃一碗是肯定不会饱的,更何况今天还走了那麽远的路。

宋良自动忽略了後面的话,把吃空了的碗递给华桑,心情也愉快了。

吃完晚饭,华桑往锅里倒了一大锅水,让宋良来烧。

话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最让华桑不习惯的便是上厕所和洗澡了。

宋家的厕所就是最原始的粪坑,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至於洗澡,因为没有独立的浴室,只能在睡觉的房间里放个浴桶,每次洗完弄一地水不说,还相当不方便。

宋良作为男人还好点,每次洗澡就在院子里一个围着的地方,而宋怀扬还小,也不避讳在哪里洗。

唯有华桑,洗澡真是令她又爱又恨的一件事,每次把水倒进浴桶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来来回回跑很多趟,夏天还好说,冬天可怎麽办啊?

这些东西如果可以改造是最好的,不过也不急於一时,毕竟要顾虑经济状况,还有就算她有想法,也没办法解释她怎麽会想到这些,只能先忍一忍。

水烧好以後,华桑跟宋良说了一声,便去父子俩睡的屋子里给小家伙找换洗的衣服——毕竟这个房间算是宋良的私人领地,他也有他的个人隐私,打声招呼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房间里和华桑睡的那个屋子相比,几乎没什麽装饰物,朴素到近乎於寒酸了,除了一张床,一个装衣服的大箱子,还有一张桌子以及两把椅子就几乎没东西了,华桑闭了闭眼,在心里又数落了一下原主。

床上有些乱,毕竟有小孩子,宋良一个男人到底没有女人细致。

华桑顺手收了下,找好了衣服就离开了,舀了热水倒入放在院子里的大木盆,麻溜的给小家伙脱个精光,迅速的抱进木盆里。

宋怀扬还来不及害羞就被华桑揉搓得晕头转向,他抹了抹脸上的水,喃喃说:「娘亲,慢点,我看不见了。」

华桑是第一次给小男孩洗澡,有点怕宋怀扬不适应,索性就给他来个战斗澡,听他抗议,歉疚地道:「啊,对不起。」

她赶紧用乾布给他擦了脸,又用一块大浴巾包裹着宋怀扬,把小孩抱进了屋子里。「快,穿衣服,当心着凉了。」

结果嘴上说着快,华桑搞了半天还没帮宋怀扬穿好衣服,这时代的衣服就是麻烦,或许她可以做几套现代样式的睡衣出来?

事实上,宋怀扬是会自己穿衣服的,但这还是娘亲第一次帮他洗澡和穿衣服,他就乖乖的不动,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伸腿就伸腿。

拉了拉身上好不容易穿好的衣服,宋怀扬嘟嘟嘴,站在床上搂着华桑的脖子,「扬扬想和娘亲睡。」

华桑惊喜於孩子突如其来的撒娇,捏了捏宋怀扬的脸,「行,跟娘亲睡,那你先待在这,等娘亲洗完澡来抱你过去。」

「好。」宋怀扬眉开眼笑的回答後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了。

华桑这才转头出去,从厨房一桶一桶地往房间里运水。

宋良见她走了一趟又一趟的,忍不住想帮忙,比划道:「我帮你吧?」

华桑见他满身的水气,头发还是湿的,知道这人才刚洗过澡,没有应允,「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好。」又见他端着个盆,里面好像是脏衣服,想了想才又开口,「那个,衣服放在那里,明天我帮你洗吧。」

见宋良没动,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她又补了句,「你自己洗贴身的衣服,外面的衣服我帮你洗。」

身为一个现代人,华桑没觉得这句话有任何问题,但是宋良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热烫,幸好太阳已经下山,黑夜里看不出他脸红。

「那就谢谢你了。」宋良比划道。

「跟我还客气个啥?」说完这句话,华桑就提着水往屋子里走,没看到黑暗里宋良发光的眼睛。

天地良心,华桑这句话是再普通不过的客气话,不过宋良并不是这麽认为的,把自己贴身穿的衣服洗好之後,把外面的衣服放到盆里,又把盆放到极显眼的地方,出了房间一眼就能看到了,这才双手背在身後,慢慢走进房间里。

床上,宋怀扬都已经打上了小呼噜,小肚子随着呼吸声而上下起伏。

宋良看着熟睡的儿子,心里软得不得了,嗯,这是他和芸娘的儿子,集合了两人所有的优点,真是越看越好看。

看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亲了儿子一口。

不一会儿,洗完澡的华桑过来抱宋怀扬,虽然他睡着了,但是本着不失信於孩子的准则,华桑还是把熟睡的宋怀扬抱到自己床上,只留下宋良一个人暗地里憋气。

这可恶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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